房裡,胡老師在床邊坐下,看著秦凝,無限感慨的說:
“秦凝,你看我,年紀活到狗身上了,我這還要你幫著我處理這種事,還吃了你那麼些好東西,真是慚愧。”
“胡老師看您說的,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而已,那,剩的這些你拿著,以後幾個小孩子三不五時給一點,包你進出都能看見笑臉!還有這些……”
秦凝把買的一些布和一包蜜棗一包柿餅拿出來,說:“我買的零頭布,可以不用布票,但孩子做衣服儘夠了,這個布給小毛頭的。這個蜜棗和柿餅是我給您的,過年了,興許您用得上,您自己不捨得吃,送送人也好。”
“這,你,秦凝,你太周到了,我真是過意不去。”
“胡老師您再這麼說我都不好意思了,我可是拿著您的代課費呢,學生孝敬老師,不是應該的?”
“秦凝,我……罷了,以後你有什麼用的上我的地方,你可一定要來找我啊,也得讓那個我有回報你的時候。”
“行!我記下了!”
再從胡老師房裡出來,胡家的幾個妯娌就滿面笑容了,都招呼著“這麼快就走了?以後來玩啊”之類的話。
袁志忠的娘還沒有走,依然用一種像看某種稀奇東西似的眼光掃描秦凝。
胡老師也終於站在了她的妯娌中間,說著“謝謝大伯孃抱毛頭”這樣的客氣話。
天色已經開始黑了,各家各戶的煙囪裡開始冒煙,秦凝到家的時候,那些愛管閒事的婆娘果然都已經回去了,秦阿南正在灶後煮飯。
秦凝把買的木塊木屑都從腳踏車上卸下來,又把今天買的東西都放在桌子上給秦阿南看,任秦阿南高興的在那邊把每一樣東西都翻來翻去的瀏覽幾遍,嘴裡唸叨著“這個好,那個也好”的歡喜,秦凝自己在灶下燒火。
秦阿南看了好一陣子才看完,一一把東西都收進東梢間去了,出來時,秦凝已經連豬也餵過了,桌上已經擺好了晚飯,母女兩個吃著晚飯,慣常的閒聊。
秦阿南把今天分了多少糧的事說給秦凝聽,講到隊長要把秦凝去年一個月的口糧從秦達那邊划過來的時候,說:
“……你住到十一月十幾號嘛,十二月份的口糧分給我這邊,寫過繼文書的時候,這些不都是講好的嗎?
結果秦達不肯,金秀也不肯,說你已經幫我賺錢了,那一個月的糧食不能給,算你孝敬他們的。我想想也算了,要是非要,又是一頓大吵大鬧的,倒是隊長堅持,說不公道的,不可以的,只管分了給我。
然後莫桂花就罵起我來,說什麼我家發財了,天天的燒肉,饞的秦紅兵都哭了,也不見我們送一碗給他們,還說我們家養了四隻豬,今後有的是肉吃,怎麼就不能送碗肉給他們那邊什麼的話。
囡啊,他們現在是不是腦子進水了,怎麼說起這些胡話來?我們家哪裡有天天的煮肉,又哪裡來的四隻小豬?真真的胡說!”
秦阿南隨意的和秦凝彙報著,完全是沒當一回事的口吻,但秦凝一下子就明白事情的始末了,豬不豬的,必定是上次秦紅兵偷看她餵豬的事,回家和莫桂花秦達他們說了。
秦凝就皺眉問:“然後呢?”
秦阿南繼續沒當回事,一邊吃飯,還記得丟塊羊肉骨頭給佐羅,悠閒裡甚至還帶著得意的繼續說道:
“然後啊,然後我就很生氣啊,我說我家就一隻豬,哪裡來的四隻豬,不要胡說了,四隻豬我怎麼養得起?!
莫桂花就大喊大叫的罵我,‘地主!你個地主,打倒你個地主婆,明明養了四隻豬想偷偷吃,倒說是一隻豬,你還養狗,你個資本主義!大家都聽好啊,她自己說的養了一隻豬,那我要是到她家裡找得到多出來的豬,就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