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後姜晚笙病了一場,太醫診治說身體無礙,連先前的寒症也好了,可總是神情懨懨。
沈卿玦在禦書房裡,案牘堆積,他蹙眉道:“叫秦家女進宮伴駕。”
太監領命去傳旨。
來了半月,便是除夕,未有世家女在宮中過年的先例,便讓其回去了。
宮中亦有許多儀式祭典,以及宮中宴會,都要皇後操持,沈卿玦派了女官管理,並不把這些事拿到姜晚笙面前。
只是除夕夜,照規矩要去太後宮中拜見,卻省不得。
慈寧宮裡燃著暖香,地龍燒的熱騰騰的,兩人進來時,宮中一疊聲下跪呼“陛下萬歲,皇後娘娘千歲”。
“太後在何處?”沈卿玦掃了眼管事太監。
太監笑盈盈行禮,答道:“太後娘娘在小佛堂為先帝誦經呢。”
“嗯。”沈卿玦揮手讓他退下。
足有半個時辰,太後才從殿中設定小佛堂出來,慢悠悠閑散散,帶著赤金護甲,慵懶坐在上位。
那雙細長的眼睛輕輕瞟來一眼,問道:“病可好些了?”
姜晚笙起身,“回母後,好些了。”
“總算是好了,不知道的還當皇帝後宮沒女人,哀家沒媳婦呢。”太後意味不明地笑。
姜晚笙沉默,身側之人握住她的手,一同站起身,淡淡地道:“兒臣瞧母後靜心禮佛,是以不讓皇後拜見,既如此醉心佛道,便不攪擾了。”
說罷,牽住姜晚笙出去,太後氣得臉色鐵青。
嘩啦一聲響,一串佛珠狠狠摔在地上,菩提珠子分崩四散。
宮門外早備好轎子,前頭掛著紅燈,寒風吹得搖搖動蕩,姜晚笙鑽進去,沈卿玦隨後,合上簾子,將風霜阻隔了。
“太後娘娘似乎不大樂意見我。”姜晚笙忖度道。
雖然她也不願見,但近來越思越奇怪,明明她和母親是手帕交,怎會對自己有莫名的敵意呢。
沈卿玦緩聲道:“她對我喜愛的無論什麼,全都厭惡。”
說起他兒時喜一隻小黃鳥,精心飼養日夜照看,當時的皇後罵他玩物喪志,命宮女當面將小黃鳥摔死。
母後或許覺得,他該當一個沒有感情的人,為寧家延續榮光。
姜晚笙聽著,生出不該有的憐惜,“你才四歲?”
沈卿玦眸色淡然,點了頭,全不在意的模樣,反而看著她,思慮道:“那年,你剛出生。”
姜晚笙低了頭,沒再接話,心中那一點疑慮隨之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