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行簡幽幽地吐了口氣，嘆道：“殿下生來便是殿下，可你不是生來就是太子妃。”
“他喜歡誰，誰才是太子妃。”
早年陛下還需要均衡世家，要兵，要軍隊，拉攏大臣，娶姑姑做皇後。可幾十年後，皇權集中，不受掣肘。
寧如雪仰起纖細的脖頸，笑容洋溢：“他喜歡我。”
她看起來十分篤定，臉上僅在開口時有一絲女兒家的嬌羞，說罷仰著下巴，神情極為勢在必得。
寧行簡看著她，沉默了一陣，臉色難言。
選妃定在十一月中旬。
京城進入初冬時節，上課的伴讀們也都加厚了衣裳，襦裙外裹著披風，裘袍，一堂經史課結束，三三兩兩結成群，往回走。
沈沁雪叫姜晚笙去涼亭池塘，看新進貢的兩尾價值連城的錦鯉。
上回是紅背銀底錦鯉，這回兩條藍色寶石魚，通體湛藍，嘴巴和眼睛是黑的，兩面魚腹分佈著水紋似的黑線。
“寧妃的喜好變得真快啊。”
姜晚笙感慨了兩句，夏日那兩尾紅錦鯉，至少看著吉利。
這兩條醜死了。
藍寶石式樣的魚翹起魚尾，撲通一下，濺起一串水珠。
“…呸！”
耳邊一聲驚叫。
姜晚笙剛偏頭動作敏捷地躲了過去，沈沁雪就沒那麼幸運了，冰冷的池塘水，濺在她臉上，她閉著眼呸了兩聲。
“鹹的……壞魚！”捂著帕子擦雪白的狐貍毛領口，怒不可遏，狠狠把魚罵了兩句，氣勢洶洶地回宮換衣裳去了。
她走後姜晚笙才忍不住笑，一低頭，見那兩尾藍魚，眼睛似黑線，幽幽地，讓人背後發涼，她收起笑，端起嚴肅正經的表情來。
池塘裡殘荷一片，瞧著似枯枝，斷枝，一半在水上，一半鏡子照在水面。
她蹲了一會兒，腿麻，看沈沁雪還沒回來，便先去涼亭裡坐著。
青松挺且直，不畏嚴寒，曲折的青石板路上，一道正紅圓領官服的身影赫然醒目。
姜晚笙眼神一定，神思亂了，扭頭左右看就要找地方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