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一道高大身影緩步入殿。燭火搖曳下,男子面容逐漸於光亮下顯露。
是秦王。
崔太後微抬下顎,緩緩道:“宮門都快下鑰了,秦王還不走嗎?”
秦王行過一禮,沉聲:“太後娘娘,兒臣知道您要什麼。”
“哦?”崔太後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還知道哀家的心思?”
“兒臣冒著死罪來拜見娘娘,便是想給娘娘瞧瞧兒臣的一片孝心,”秦王抬目,眸中神色堅定,“還有忠心。”
崔太後這才坐正了身子,卻是垂眸一幅意興闌珊的模樣:“身在天家,孝心忠心之說,秦王不覺得太可笑嗎?”
“太後娘娘……”
“你先不必說,”崔太後打斷他,“孝心與忠心,哪是口頭說說便能表的呢?”
秦王見崔太後態度松動,眸光一亮:“太後娘娘放心,兒臣定當為娘娘盡心竭力,鞍前馬後!”
崔太後這才露出笑容:“好孩子,快些回去吧,之後若有事,哀家自會喚你。”
秦王心下一喜,忙謝過恩。
與此同時,紫宸宮內。
蕭言舟坐在案前勾畫,謝蘅蕪立在一旁,悄悄打量他。
由於前幾日謝蘅蕪也曾在紫宸宮宿夜,趙全便沒有多管,放心去了外頭值守。
如此一來,殿裡就只有謝蘅蕪與蕭言舟二人,安靜得可怕,幾乎能聽到燭火燃燒的嗶叭之聲。
雖然蕭言舟素來話少,但也不是這般全然沉默。
往常他至少會往外蹦幾個字,諸如“過來”“站近點”之類。
謝蘅蕪小心覷著蕭言舟神色,見他似乎沒有看自己,便小步小步往他身邊靠去。
只是剛挪動幾寸,蕭言舟就像側邊長了眼睛一樣,冷冷道:“別動,你擋到孤的光了。”
謝蘅蕪默默低頭,見自己的影子還未觸及蕭言舟足邊,就知道他是在說瞎話。
她心下腹誹,人卻是乖巧地往後退了幾步,繞到蕭言舟身後,柔聲詢問,
“陛下,這樣就不會擋著光了吧?”
香氣從後若有似無飄來,漸漸將他整個人包裹。蕭言舟仍是面無表情,態度到底松動了些。
“孤沒準你過來。”
但謝蘅蕪知道,如果真的不準她,她根本沒機會站在這兒。因此她只將這話當作耳旁風,低聲道:“妾身給陛下按一按吧。”
見蕭言舟不搭話,她只當他預設,兩手搭了上去。
還沒按幾下,蕭言舟就拉住她手一扯。謝蘅蕪一時不察被拽了個趔趄,整個人自後環住了他。
兩人登時捱得極近,面頰幾乎相貼。蕭言舟側過臉來時,謝蘅蕪幾乎能數清他有多少根睫毛,感受到睫毛在面上輕蹭過的酥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