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一切重新恢複平靜,皇帝的手落在荷回的臉上,輕聲喚她,“小荷花。”
荷回沒有反應。
她太累了。
連日的奔波加上昨日那一場親近,幾乎已經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此刻只顧酣睡,什麼都聽不到。
見她這般,皇帝沒有再做聲,只是低頭去替她整理汗濕的鬢角,眼中閃過一絲後悔。
昨夜太暗,帳子裡只有一盞燭火,她又纏他纏得緊,以至於他未能好好看看她。
她瘦了許多。
身上被他養出來的肉已經不見,原本就纖細的腰肢如今不過盈盈一握,好似稍微用些力氣就能折斷。
他的手落到她發絲上,摸到一手幹枯的發梢,不由頓住。
她年紀小,又從來愛美,即便是之前同他鬧別扭住在宮外時,也要用上好的桂花油梳頭,每日兩次,從不肯落下。
可如今,原本順滑的發絲已經變得枯澀,他的手指穿插其中,好一會兒才能將其捋順。
皇帝抿了唇,起身掀開被褥去檢查她身體的其他部位。
越看臉色越發發起沉來。
她腳底全是血泡,兩條大腿內側一片青紫,有些地方已經被磨破皮,很明顯是由於長時間騎在馬鞍上所致,他的手剛落上去,她便忍不住蹙起眉頭,輕哼出聲。
皇帝覺得有什麼東西梗在心頭,漲得發酸。
他的手無意識收緊,終於將荷回弄醒,她一條腿動了動,抱怨起來:“疼......”
她像是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在無意識向他撒嬌。
皇帝將手鬆開,心卻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一遍遍捶打著,坐在那裡不吭聲,不知過了多久,才終於翻身下榻。
回來時,他手上已經多了一條濕帕子。
安靜掀開被褥,將她身上那身已經皺巴的衣物脫下,一點點細心為她擦身,連腳指頭都不放過。
他動作很輕,好似手下的這具酮體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碰就碎的瓷器。
陽光落在他身上,叫他半張臉落在陰影裡,瞧不出喜怒,只有那雙小心翼翼的手,才能叫人看出此刻他內心的不平靜。
藥膏抹在身上,帶來一陣又一陣的涼意,荷回於睡夢中掀起一雙發沉的眼簾,瞧見有個人正跪坐在腳踏上,俯身在她兩腿之間替她上藥,神色有瞬間的恍惚。
“......皇爺?”
“嗯。”皇帝抬起頭,露出那雙深邃的眼。
荷回這才後知後覺想起昨夜發生的事,一瞬間眼眶有些溫熱。
她在他的帳子裡,而不是在一望無垠的戈壁灘上。
他活著。
自己已然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