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到淨室內沐浴,坐在浴桶裡,由著姚朱和宮女給自己擦洗身體,睏意襲來之際,忽然想到之前那些反對自己的官員,隨口問了一句。
宮女:“聽人說,他們早回家去了,日日在外頭那麼跪著,誰受得了,如今這些大人們有要緊事做,才不會來尋娘娘的麻煩。”
本來麼,皇爺要封什麼人為妃,是皇爺自己的事,哪裡輪得到他們說三道四。
即便皇貴妃從前身份特殊,但她既不曾嫁與小爺,也不曾與他徹底定下婚事,被皇爺封妃又能怎樣?那些老頑固做什麼一個兩個跟天塌了似的,反應也太大了些。
聽聞這話,荷回難免又有了一絲精神,畢竟這些時日她雖未說,但心裡到底也為了此事懸心,深怕皇帝因為自己同前朝官員鬧別扭,影響他的名聲。
如今聽說那些人忽然之間偃旗息鼓,不再揪著她不放,自然有些好奇。
“什麼要緊事?”
原本後宮不得幹預朝政,前朝的事,便是連打聽都不成,如今荷回這一句話,便已經是越矩了。
然而等她反應過來時,宮女已經將話和盤托出,“回娘娘的話,自然是安王謀反的事。”
荷回猛地張開雙眼。
原來不日前,安王便在藩地向天下人宣佈了一紙檄文。檄文上講,當今天子登基數十載,在外窮兵黷武,致使國庫空虛,無法安穩民生,在內,與兒媳行奸|淫之事,以至父子離心,如此昏聵無能,只知自己創立功業,不顧百姓生死,視倫理綱常為無物之人,安敢坐擁天下?
今感知天意,為宗室、百姓計,特討伐之。
“真想不到,安王那樣溫文儒雅之人,竟會造反,還編出那麼多瞎話來,什麼國庫空虛,民生不穩,簡直是一派胡言,還有娘娘您何時成皇爺的兒媳——”
意識到自己話有些多了,那宮女連忙住了嘴。
荷回猛地從浴桶裡站起來。
“替我更衣。”
在宮人的侍候下,荷回披了一件大紅遍地金對襟豎領襖出去,宮人們拿著首飾匣子在後頭追著要給她梳頭,荷回拿過其中一支金釵,隨意將頭發挽起簪好,快步朝乾清宮的前殿走去。
一般這種時候,皇帝都在那裡批閱摺子。
“娘娘,您不能再往前走!”一路上,宮人們跟在她身後,不停勸說著。
然而荷回卻像不曾聽見一般,一溜煙快步往前殿走。
王植連同司禮監的大太監們,正守在門口勸說淑妃回去,瞧見她過來,剛想開口,卻見荷回已經掀簾子進去。
眾人面面相覷。
過了好一會兒,荷回仍舊不曾出來,淑妃的臉色已經極其不好看,只是在竭力維持鎮定。
“既然皇爺沒空,我這便回了,只是萬望大伴將我的話帶到。”
話畢,轉身離去。
魏令與趙彥對望一眼,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
兩人問王植,“幹爹,您怎麼不攔著點兒?”
攔著淑妃,卻不攔皇貴妃,總有些說不過去。
王植斜睨兩人一眼,“你們兩個猴崽子,哪個敢攔皇貴妃,要不你們現如今進去,將人從主子跟前請出來?”
魏令、趙彥清清嗓子,具沒了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