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荷回一直不曾出去,前來傳喚的宮女在梢間又喚了一聲,“娘娘,快些去吧,仔細太後等急了。”
荷回看了下姚朱,轉身出去。
大約一炷香後,荷回終於跟著太後的宮人來到慈寧宮。
太後正在裡頭暖閣等她。
荷回進去,走到炕沿邊,盈盈下拜,“見過太後,太後萬壽無疆。”
安息香從博山爐裡嫋嫋升起,像一縷輕紗在空中飛舞,香氣縈繞在荷回鼻端,久久不曾散去。
“起吧。”
不知過了多久,荷回膝蓋已經開始失去知覺,太後方才緩緩開口。
荷回緩緩站起,過程中重心不穩,險些摔倒,還是扶著炕沿,方才勉強站定。
“這些日子,可見過淨兒?”太後問。
荷回愣了愣,搖頭。
太後眼睛望著虛無處,神色間滿是疲憊,“他躲在自個兒宮裡不出來,難怪你沒見過他。”
“昨兒個我到慈慶宮去瞧他,他抱著我只是哭,說‘皇祖母,孫兒這輩子,怕是都沒法兒見人了。’”
“是啊,遇見這樣的事,便連我都怕見著熟人,怕人家問起,沈丫頭不是我的孫媳婦兒嗎,怎麼一眨眼,就變成了兒媳了?”
太後將目光落在荷回身上,幽幽發問。
荷回垂著眼,視線落到印著纏枝花紋的氍毹上,手指下意識微微蜷縮起來。
“妾惶恐。”
“你確實應該惶恐。”太後道,“因為你,皇家的顏面蕩然無存,外頭怎麼傳你同皇帝的,我都沒臉聽。”
荷回微愣。
這些日子,皇帝只讓她待在儲秀宮裡,也很少講外頭的事情給她聽,以至於她全然不知外頭發生了什麼。
但其實,就算身邊人不說,她也能想象到,外頭會有怎樣的閑言碎語,一時默然無語。
太後見她不吱聲,道:“你如今當了皇貴妃,高高被皇帝捧著,他自然不會叫外頭的腌臢話傳到你耳朵裡,可是我卻不能當聽不見。”
荷回抬頭。
太後望著她,道:“你是我著人帶進宮的,便該由我親手了結了你。”
轉頭拍了拍手,很快秋彤便端著一杯酒進來,走到荷回跟前。
太後道:“好孩子,我也不願這般,可皇帝一意孤行,我也沒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