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奴阿姐叫秋兒,人不靈光,在拾翠殿常受磋磨。有一次,奴白天去拾翠殿找她,被昭儀撞見,她得知奴在承歡殿,便放奴走了。上月十日,奴去阿姐處,卻被帶到昭儀的寢殿,她摒退旁人,交給奴一包藥粉,命奴伺機放進貴妃的浴水和飯食裡。奴害怕極了,拼命拒絕,她說這藥不會損傷人體,又以奴親姐要挾,奴只好答應。”
此時,滿兒帶人回殿,朝趙濯靈點點頭。
她走到中央跪下,捧出枕頭,從裡面掏出一個疊好的紙包,小心開啟後攤在地上,裡面鋪著一層灰色細粉。
“回陛下、太後、貴妃,這是從朱兒房中搜出來的。”
趙濯靈看了一眼,對朱兒道:“你繼續說。”
“奴每日端盤送碗,趁機下了三次藥,沒過多久,貴妃傳出有孕,昭儀找到奴,命奴繼續監視貴妃,有任何風吹草動都告訴她,她說如果貴妃出事,她就放我們姐妹出宮。奴受制於人,卻也怕有冤難訴,便偷偷留下了證據。”
太後出言譏諷:“你有何冤?背主之人,豬狗不如。”
她又朝楚氏看過去,“昭儀可有話說?”
楚昭儀佯泣道:“妾遭小人構陷,只能喊冤。”
李盈看著她,表情複雜,似有不忍,這一切落入趙濯靈眼中,她壓住心中冷笑,低下頭俯視藥粉,鎮靜道:“還是請奉禦來查驗一番吧,再把秋兒找來對質。”
李盈無奈發話:“聽貴妃的。”
小給使得了話,立刻出殿門。
秋兒出現時,眾人就已瞭然,她與春兒相似的容貌驗證了一切。
毫無懸念地,江奉禦一番捏嘗聞後,端詳了許久,也給出了肯定的答案。
楚氏見事已敗露,伏在地上求饒,卻不認罪,只喊冤枉。
趙濯靈走到她面前,冷靜道:“昭儀好心機。”
楚昭儀抬起臉,眼珠子通紅,捂著心口哀求:“妾乃微末之身,死不足惜,卻不能做個冤枉的糊塗鬼,求貴妃給個活路,容妾申辯。”
太後好整以暇道:“你口口聲聲冤枉,倒不知怎麼個冤枉法?”
楚氏膝行到太後和皇帝腳下,“求陛下和太後明察。秋兒做事粗陋,被妾斥責,便懷恨在心,夥同其妹誣陷妾。假孕一事,妾全然不知情。今日,朱兒到拾翠殿,和秋兒說有要事稟告妾,事關陛下和太後安危,妾雖半信半疑,卻不敢擅處,只好帶去仙居殿,誰知中了她們姐妹的連環奸計。”
說著,她又啜泣,“都怪妾,素來是個沒有主張的人,一聽說陛下和太後被詛,就慌得什麼都顧不了了,才落入有心人的圈套。”
“以前只知道昭儀善歌,沒想到亦善辭色,”趙濯靈諷笑,“你和朱兒姐妹各執一詞,現下,非要搜拾翠殿不可了,再把殿中宮人一一問訊,總有人知道點什麼,看到過什麼。”
楚昭儀形色一變,搖搖欲墜,“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妾一向恭謹,視貴妃為姐妹,連陛下都知道妾對您欽佩有加,不知到底哪裡沖撞了您,讓您如此厭棄?”
趙濯靈閑閑道:“我厭棄你?你也配?”
李盈繃著臉,站了起來,“楚氏不軌,捏造皇嗣,誣害貴妃,降為才人,逐出拾翠殿。”
語畢,大步朝殿外去,不看任何人。
趙濯靈看著他的背影,攥緊了拳頭。
太後也扶著宮媼的手起來,掩袖輕咳幾聲,掃視全場道:“陛下已做聖斷,就別待在這兒給貴妃添堵了,鬧了半日,都散了吧。”
楚昭儀伏在地上,不住喊冤,待太後離開,對著門外漸漸收了聲,麻木地被宮女扶了出去。
趙濯靈始終平靜地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