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進宮
最近,京城的官場和後宅最大的談資莫過於天子的風流韻事。聖人從揚州回京至今,傳言紛雜,直到昨日下達的詔書將議論的風潮推至頂峰。兩朝寵臣趙濯靈,士子百官皆尊稱一聲“女史”,半年前辭官還鄉,絳袍換成了白衣,現在搖身一變貴妃,居四妃之首,僅次於楊皇後。聽說陛下親赴揚州尋人,返京後安置在升道坊的道觀中,一個月後才下詔接進宮。有人曾在附近見過她,穿著灰白色交領大袖衣裙,披著道士的矩形帔,只是頭上的蓮花金冠略顯浮華了些,左右足足有十幾人隨侍。禦史臺的幾百雙眼睛都悄悄盯著最高長官禦史大夫楊感之,想從他那裡嗅出一絲異樣的氣息,可惜這位國丈一如往日地深不可測,不給別人一點窺探的機會。更奇怪的是,陛下這般舉動,滿朝禦史諫官竟沒有一位站出來反對。“或許,把前朝的才女攏入後宮,正是大家樂見其成的佳話吧。”有人這樣說。“恐怕以後人人爭著把女兒送進女學。”旁人笑道。——進宮前一日,趙濯靈出了道觀,坐馬車在京城繞了一圈又一圈,去東西二市逛了半日,進了每一家她從前常常光顧的鋪子,最後停在了禮泉坊的祆祠前。沒有節慶演出,場子上空蕩蕩,祆祠大門緊閉,偶有兩三個胡僧出入。大樹已落光了葉子,只有光禿禿的褐色樹皮和枝椏。趙濯靈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目光飄忽悠遠。許久,才命車夫離開。——“還知道回來?”院子裡的人語氣不善,眼神隨著趙濯靈移動。她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要來,”說著越過他朝後堂去,“明日不就進宮了嗎?你來做甚?”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激起他的火氣,“我來做甚?你說我來做甚?”他跟上她的步子,奪過她的手握住,她下意識地掙了一下。——屋中燒著炭火,十分暖和。趙濯靈熱得渾身是汗,朝床榻裡側縮了縮,想離那個人形火爐遠一點,但她躲到哪兒火爐就跟到哪兒,非緊緊貼著她不可。“你離我遠點。”或因餘韻未消,她的聲音裡除了薄怒,竟有幾分嗔意,撓得李盈心頭癢癢的。聽到他翻身下榻,趙濯靈以為他要走,心頭一喜,轉身卻看到他在滅爐火。李盈…
最近,京城的官場和後宅最大的談資莫過於天子的風流韻事。
聖人從揚州回京至今,傳言紛雜,直到昨日下達的詔書將議論的風潮推至頂峰。
兩朝寵臣趙濯靈,士子百官皆尊稱一聲“女史”,半年前辭官還鄉,絳袍換成了白衣,現在搖身一變貴妃,居四妃之首,僅次於楊皇後。
聽說陛下親赴揚州尋人,返京後安置在升道坊的道觀中,一個月後才下詔接進宮。有人曾在附近見過她,穿著灰白色交領大袖衣裙,披著道士的矩形帔,只是頭上的蓮花金冠略顯浮華了些,左右足足有十幾人隨侍。
禦史臺的幾百雙眼睛都悄悄盯著最高長官禦史大夫楊感之,想從他那裡嗅出一絲異樣的氣息,可惜這位國丈一如往日地深不可測,不給別人一點窺探的機會。
更奇怪的是,陛下這般舉動,滿朝禦史諫官竟沒有一位站出來反對。
“或許,把前朝的才女攏入後宮,正是大家樂見其成的佳話吧。”有人這樣說。
“恐怕以後人人爭著把女兒送進女學。”旁人笑道。
——
進宮前一日,趙濯靈出了道觀,坐馬車在京城繞了一圈又一圈,去東西二市逛了半日,進了每一家她從前常常光顧的鋪子,最後停在了禮泉坊的祆祠前。
沒有節慶演出,場子上空蕩蕩,祆祠大門緊閉,偶有兩三個胡僧出入。
大樹已落光了葉子,只有光禿禿的褐色樹皮和枝椏。
趙濯靈坐在車裡,看著窗外,目光飄忽悠遠。許久,才命車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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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知道回來?”院子裡的人語氣不善,眼神隨著趙濯靈移動。
她愣了一下,“我不知道你要來,”說著越過他朝後堂去,“明日不就進宮了嗎?你來做甚?”
她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激起他的火氣,“我來做甚?你說我來做甚?”
他跟上她的步子,奪過她的手握住,她下意識地掙了一下。
——
屋中燒著炭火,十分暖和。
趙濯靈熱得渾身是汗,朝床榻裡側縮了縮,想離那個人形火爐遠一點,但她躲到哪兒火爐就跟到哪兒,非緊緊貼著她不可。
“你離我遠點。”
或因餘韻未消,她的聲音裡除了薄怒,竟有幾分嗔意,撓得李盈心頭癢癢的。
聽到他翻身下榻,趙濯靈以為他要走,心頭一喜,轉身卻看到他在滅爐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