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無憂微笑不語。
這間客房獨佔一進小院,室內極為寬敞,擺設說是富麗堂皇也不為過,連香爐裡飄的都是西域進獻的瑞麟香。
“女史,水已經備好了,您現在要沐浴嗎?”後背突然冒出來的婢女嚇了她一跳。
“不必了,簡單盥洗即可。”她揉著腦門,試圖緩解暈漲感。
婢女看了眼常無憂,低頭道:“這些都是公主特意囑咐奴婢準備的,您若是不讓奴婢伺候,公主定會怪罪奴婢待客不周。”
趙濯靈“噗嗤”一笑,“何至於此?快起來吧,領我去沐浴。”
“謝女史。”
“謝我做甚,我還得謝你們呢。”
“奴不敢。”
“走吧。”
無憂出了院門,移步到花園裡的人影前。
“她去沐浴了?”
“嗯。”
“無憂?”
“嗯?”
“你說,先帝會不會怪罪我?趙濯靈畢竟是她閨閣密友。”
“公主身不由己,先帝明悟豁達,定會理解你的難處。”
“佛光……聖人如今像換了個人,我真的不敢……”信陽壓低了聲音。
“回房吧。”常無憂勸道。
在趙濯靈的強烈要求下,婢女才放棄給她洗發。
浴身後,穿著柔軟的絲衫,躺在嶄新的厚褥上,趙濯靈雙臂疊在腦勺後,翹著二郎腿,盯著紗幔和房梁,仔細回想今日種種,百思不得其解。
若說結交名人雅士,倒不失為一個合理的緣由,但是大長公主對她的周到熱絡實在詭異,不僅沒有一絲皇族的傲慢,反而透著幾分討好的意味,就算在前朝,皇帝是她好友,那些皇親貴胄對她也至多是客氣有禮,畢竟君臣有別,她這個五品官在一品公主、親王眼裡,算不得什麼。何況她出身微末,本朝雖然打擊士族扶持清流,但北方舊族依然佔據宦場半壁。
難道信陽大長公主對她有所求?可自己有什麼是她需要的呢?
一道閃電劈入房間,打亂了她的思緒。
她從腦後收回已經半麻的手,陣陣悶雷中響起了叩門聲。
“何人?”
“女史,奴婢給您送褥子來,夜裡有雨。”
“不必了,你回去吧。”
“可是……”
“罷了罷了,稍候。”趙濯靈掀開錦衾下榻,趿著絲履去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