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沒有最優解
這大概是桑越第一次真正意義上體會到什麼叫做不歡而散,就連上一次和父母吵架離家出走的時候,他都沒有帶著這麼一肚子委屈無處發洩。
桑越手裡緊緊攥著香奈兒的袋子,彎著腰靠在倉庫的櫃子上,不多不少,正好垂下兩滴眼淚。
桑越搞不清楚自己現在到底是傷心難過,還是單純地生氣,他同樣不認為自己剛剛說的是氣話,如他所說,難道他真的很缺羅棋這個人嗎?
羅棋到底有哪裡好?如果桑越真的想找個男朋友,對他百依百順、能遷就他哄著他的男朋友一抓一大把,何必非要羅棋不可,難哄又難搞。
想到這裡,桑越又陷入短暫的迷茫。他不清楚所謂的喜歡和愛到底是什麼,真心到底是什麼,羅棋說自己沒付出真心,自己覺得不是非他不可,算是沒付出真心嗎?難道就非得要死要活,認定他是命中註定,這才算是真心嗎?
十幾分鐘後,桑越給路易發微信:“走了嗎?”
同樣沒有主語,路易也知道他在說誰:“你進倉庫沒多久就走了。”
桑越對此沒有意外,他知道羅棋絕不是會追進來的性格。隨手把香奈兒扔在倉庫裡,桑越開啟倉庫的燈,用前置攝像頭看了看自己的臉,確定沒有哭過的痕跡,之後才關燈走出倉庫。
今天趙陽沒過來,在吧臺坐了一會兒,桑越給趙陽打電話:“陽子,你家卓老師最近忙不?”
聽電話那邊的聲音,趙陽正在野馬,前幾天全在忙活越界的事情,他也該抽空管管自己的酒吧了:“還行,年底了,他那邊不是很忙。怎麼,你有事啊?”
桑越猶豫片刻,還是開口:“你幫我跟卓老師約個時間唄,我想跟他聊聊。”
晚上桑越沒回家,在越界熬了通宵。他不走,付聲也不走,雖然一晚上兩人一句話都沒說過。付聲這時候搖身一變,又成了一個很有分寸感的人,只是在淩晨將近五點時看到桑越趴在吧臺上撐著腦袋睡著,於是在調酒師的指引下進倉庫找到他買的外套,披在桑越身上。
桑越睡得不深,這動作把他驚醒。
他下意識轉頭,在看到付聲的瞬間愣了半天,而後抿唇:“你還沒走?”
付聲點點頭:“桑越哥,你還不回去休息嗎?”
桑越跟吧臺要了杯冰水,灌下去半杯之後清醒不少:“沒事,這幾天習慣了,酒吧就是這樣的作息。”
付聲欲言又止:“但你這幾天不是感冒了嗎?感冒最好還是多多休息吧。”
桑越有話直說,不想跟付聲做無謂的拉扯,耽擱付聲的時間:“付聲,你想打聽到我的性取向不難,你知道我喜歡男的,也有男朋友,我確實對你不感興趣。”
付聲低頭:“我知道,只是我從小到大從來也沒有喜歡過誰,甚至連朋友都沒有過,所以我不想輕易放棄。我以後不會再做那樣的事情了,也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
桑越沒有精力再跟他說多餘的話:“行了,時間差不多了,早點回家休息吧,一會兒要打烊了。”
撐到越界打烊,桑越隨便找了個卡座湊合睡了兩個小時,兩小時一到,鬧鐘響起來。睡眠不足導致頭痛欲裂,他感冒還沒好,藥還在羅棋家裡。
想到這些亂七八糟的瑣事,桑越更覺得煩躁,到廁所裡隨便洗了把臉,打理了一下頭發,去隔壁便利店隨手買了點早餐,又找到附近的藥店拿了些感冒藥。
再之後,桑越出發去卓清沅的諮詢室。
他這個狀態實在不適合開車,打車過去半個小時,不近。本來想在車上補覺,但大腦又過於活躍,反複複盤昨晚和羅棋的那些對話,反複去想自己到底喜歡羅棋哪裡,反複去思考到底怎麼才算付出真心?
想到最後,他開啟羅棋的聊天框,看到兩人最後的聊天訊息,是自己死皮賴臉地在求羅棋原諒。他們兩個之間總是這樣,總是桑越死皮賴臉,總是羅棋高高在上。
為什麼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會審判那個死皮賴臉的人沒有真心呢?
卓清沅的心理諮詢室開在文化街區,這邊沒有太高的建築,建築群大多低矮,文藝氣息很重,環境相對安靜。今天是工作日,早上八點半在這兒閑逛的人更不多,很多店都是剛剛開門,整條街區都很冷清。道路兩旁種了兩排樹,大冬天的葉子都掉光了,根本看不出來是什麼樹,顯得更蕭索了。
咖啡廳很多,幾乎走幾步路就有一家,風格各不相同,桑越順手買了杯咖啡。付完錢才發現自己的順手有多麼多餘,他又不愛喝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