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越沒聽明白似的:“當然回來啊,我就回家拿個身份證駕照,再開輛車回來。”
這個問題回答完畫室裡安靜下來,格外安靜,只能聽到燒開的鍋裡豬肚雞的湯正在“噗嚕噗嚕”冒聲音很沉悶的泡泡。桑越放輕自己的動作,往鍋裡又下了一筷子肥牛,問:“你希望我回來啊?”桑越有點分不清耳朵裡的聲音到底是鍋在冒泡還是心在跳,跳跳跳,跳個蛋啊。
羅棋笑了聲:“你挺會腦補的。”
桑越立刻抬眼看,卻沒看見羅棋笑的時候是什麼樣子。他分明是笑了,聲音裡帶著十足明顯的笑,大概是這個笑太過轉瞬即逝,等桑越抬頭的時候已經不見了蹤影,桑越開始後悔自己剛剛為什麼沒有看著他說話。
桑越有點接不下去羅棋的話,挺普通的一句話,他就是有點不會接了。
他這張嘴平時挺厲害的,當少爺的時候懟天懟地,當渣男的時候海誓山盟,這幾天習慣了給人當孫子,也學會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就是他媽見了羅棋不知道到底說什麼什麼話才合適,才有用。
所以桑越的嘴有點癢,他清了清嗓子:“你這兒,方便我抽根煙嗎?”
羅棋目光飄過來:“癮這麼大?”
桑越又解釋:“沒有吧,有時候嘴癢。”
羅棋沒發表什麼意見,只是點頭:“抽吧。”
桑越頂出來一根煙,這次問問題的時候緊緊盯住羅棋:“你是不會還是不抽?”
羅棋沒看他,把鍋裡的牛肉撈出來,撈進他自己的碗裡,眉眼都是垂著的,看不出表情:“戒了。”
桑越喉結莫名滾了滾,自己點上一根煙,尼古丁沖進腦子裡才覺得回魂,一看鍋裡的肉已經被羅棋撈空了,差點被一口煙嗆住:“不是,上一鍋我不是撈給你了嗎?這一鍋還是你的啊。”
羅棋吃得很是心安理得:“誰手快就是誰的。”
桑越:“我草,我買的!”
羅棋:“轉你?”
桑越叼著煙:“去你的,還給我,我就要吃這一鍋。”他身子前傾,用了猛虎下山的姿態去搶羅棋碗裡的肉,羅棋好像心情不錯,竟然用筷子擋了桑越的筷子,跟他爭了一會兒。桑越嘴裡煙還咬著,沒注意前頭攢了一串的煙灰,跟羅棋搶肉的時候動作一晃,煙灰搖搖欲墜。
下一刻,羅棋的手伸了過來。
同一瞬間,桑越下意識抓住羅棋的手腕。
再然後,煙灰落進羅棋的掌心裡,掌心下就是一鍋豬肚雞。
桑越這次反應很快,他立刻抓著羅棋的手腕將他掌心裡的煙灰抖落,兩人仍然保持著這個姿勢,桑越垂下眼看了一眼羅棋的掌心,還好,這次沒有紅。羅棋的手腕很細,桑越一直都知道羅棋很瘦,這是肉眼就可以直觀看出來的,可如今有了更加直觀的觸感,他手腕太細。
桑越握著羅棋的手腕不放,視線似乎想把羅棋的面具撕下來:“你幹什麼?不知道疼嗎?”
可羅棋的面具太堅固,他在片刻的沉默後輕輕掙紮,從桑越的禁錮中撤退,語氣輕到像跟著蒸汽一起飄散了:“怕你煙灰掉進鍋裡,浪費一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