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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人......鬼呢?”周啟尊問。
“沒了。”林眷悶著聲,“大人好心放過她,她不趕緊找個陰暗地方躲著,非要在日頭底下曬。”
“她本該在喪生之地等陰差來據......怎麼不見閻羅殿派陰差來?”郭小彤問。
她這兔腦袋真真被臭皮匠點過,又蠢又笨,哪壺不開提哪壺。
“因為她還不該死。”林眷沉沉地說。
——被邪祟害死,她的生死簿還沒走完。又是這樣。
林眷:“她為什麼?明明大人就在這,可以送她去閻羅殿。她怎麼就......為點兒什麼,連轉世的機會都不要了?”
見林眷灰撲撲的表情,郭小彤認識到自己說錯話,不敢再多嘴了。
“老奶奶應該是有心願沒了吧。”郭青璇說,“她來這條街,或許這條街對她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這算什麼?拼上灰飛煙滅,連下輩子都不要了,這是哪門子意義。”林眷更難受了。
“人總是有舍不下的東西。”郭青璇朝林眷笑了下,“老奶奶剛才坐在棺材一角,正好面朝自己的小孫女,她一直不肯走,也許那些人說對了,她還捨不得孩子。”
“不管為什麼,她已經不在了。”張決明一句話,算是給郭青璇和林眷的對話打了死結。
這事沒什麼可再說的。不該多猜。
世人皆有各自嗔痴,有的宣之於口,有的深藏於心,全然死不悔改,祭了皮肉骨相,又獻出三魂七魄。
老太太的鬼魂沒了,誰也不知道她的故事,也不會有人知道,她寧可魂飛魄散也要曬這太陽,是為了什麼。
又或許,姑且是一個久病纏身的老鬼,無望於淒冷的人世,僅僅單純地、無知地、簡單地......想曬曬太陽呢。
轉過這條街,張決明的步子加快了些,他一直沒再說話。五人一行,走一條小路,誰都能看出來,張決明心裡不舒坦。
“大人真善良。”郭小彤這聒噪兔子,惟恐天下不亂,先扯淡的肯定是她。
“我一開始也沒想到大人是這樣的。”林眷頓了頓,居然接茬了,“起初因為龍涎珠碰上大人,我根本不敢靠近他。”
林眷:“山鬼守九幽門,在十八層地獄底下,和閻羅殿是一夥的。況且大人不算真正的山鬼,我是陰人,和他有點像。”
“像什麼?大人生得那麼好看,你少往自己的醜臉上貼金了。”郭小彤白了林眷一眼。
“不是,我不是說長得像。”林眷嘟囔,“我是說......就......我們都不是‘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