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筒裡響起了掛線的盲音,但舒家清卻遲遲沒有從剛才那通電話裡回過神來。
他獨自一人站在陽臺上,眼睛明明看著窗外、但入目的卻都是費騫的臉。
“家清?怎麼在這裡打電話,快進屋,別著涼了。”身後,傳來舒暉關切的聲音。
“哦、好。”舒家清回過神來,視線越過舒暉掃過客廳裡面正放肆大笑的家人們。他們有的玩手機、有的看電視、有的喝酒聊天……一切都是那麼的和諧與和睦,可此時此刻的另一個地方,費騫又是怎麼渡過他的新年呢?
大概是舒暉看舒家清的狀態不對,便擔憂地問:“家清,怎麼了?小騫跟你打電話說了什麼?”
“……沒什麼。”舒家清收回視線,朝舒暉露出一個淡淡的笑,“他祝我新年快樂。”
過年的剩下幾天時間裡,舒家清都跟著舒暉四處走親戚、吃喝、聊天,就跟大多人家過年的流程一樣,談不上多有意思,但因為家庭氣氛挺和諧所以也勉強不算難熬。
一路盼到大年初五,舒家清一大早就起了床,跑到舒暉房間拍門。
“爸爸!大年初五啦!該去接小騫回家啦!”
舒暉迷迷糊糊地被兒子吵醒,沒脾氣地扶額訕笑:“你這小家夥,才幾天沒見,就這麼想他啊?”
“都快10天啦!”舒家清爬到床上,用力掀開舒暉的被子,“爸爸趕緊起來,給範伯伯打電話,我們去接小騫!”
舒暉翻了個身,一把抱住在床上搗亂的舒家清,將他按回了床裡:“現在太早了,再睡一會。”
最終,舒暉也沒能成功睡個回籠覺,因為舒家清雖然挺“聽話”躺在了他身邊,但卻一直小聲地、不間斷地、每隔幾分鐘就在他耳邊提醒道:“爸爸,睡好了嗎?咱們去接小騫吧。”
舒暉被纏鬧的沒脾氣了,只得搓了把臉坐起來,洗漱去了。
本來舒暉是安排範伯去接費騫、然後他帶著舒家清在家裡好好休息或者出去吃喝玩樂的,但舒家清執意要跟著一起去接費騫,舒暉拗不過自己兒子,最終決定自己開車去接,帶著舒家清一起,就當郊遊了。
一路上,舒家清都很興奮,不停地跟舒暉說著話、哼著歌,嘴角的笑意就沒有淡下去過。
舒暉一面開車、一面從後視鏡裡看著兒子興奮滿足的臉,心情不由有些複雜。
當初他遍尋省內、國內,想找一個與舒家清血型相同的孩子養在身邊,不僅是陪伴、更是給舒家清的安全加上一道最有力的保障。
世事無常,一旦將來的某一天舒家清遇到了危險,他也能立刻找到給舒家清輸血的物件。
所以,舒暉當然是樂得看到舒家清和費騫之間和睦相處的。但與此同時,他又不希望兩個孩子過分親密,畢竟他們的這種關系、自己的這種心思,一旦等到兩個男孩長大了的那一天,終將撕開那層偽善平和的遮羞布,□□裸地橫亙在他們之間,到那個時候,舒家清會怎麼想、費騫又會怎麼想?
舒暉覺得有些頭疼,但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讓兩個小男孩之間沒那麼親近,想來想去,只道:“家清,這回小騫回家之後,你們倆還是分開房間睡覺。”
“啊,為什麼?”舒家清不明就裡,嘴角一直掛著的微笑也僵在臉上。
“……”舒暉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反問道,“家裡房間足夠,一人一間、一個大床不好嗎,為什麼你們又非要睡在一起?”
“睡一張床我睡的香!”舒家清大言不慚地說,“之前我生病都是小騫照顧我,他陪著我睡得踏實。以前我可沒這毛病,都是因為上回發燒,你要他在我房間看著我,給我這毛病慣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