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一天的補習,下午舒家清和費騫走進家門的時候,舒暉已經正襟危坐在了客廳的沙發上,手裡正拿著一個平板電腦、用電容筆寫寫畫畫,看起來似乎是在工作。
他換上了一套舒適的居家服,洗了澡颳了鬍子,眼下的烏青也因為休息好了的緣故而淡了不少,整個人看起來比剛回來那會已經要精神的多了。
“爸。”
“暉叔。”
兩小隻一進門,就異口同聲地跟舒暉打了個招呼。舒暉抬起頭來,用下巴點了點自己對面的沙發,示意兩人先過來坐。
舒家清和費騫對視一眼,便接著一起走到沙發邊上、將書包從肩膀上卸下來放在了一邊的地上。
一陣沉默。
舒暉忙完了手頭的工作,把平板電腦往身邊的沙發上一放,目光直接掃向了費騫。
“小騫,待會兒吃完晚飯你就先準備材料,有什麼不懂的可以直接給葛老師打電話。”
“……”舒家清一陣無語,他早知道舒暉對這件事絕不會輕易罷休。
費騫也沉默了一陣,然後突然站起身來,對著舒暉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別墅裡的大理石地板堅硬且光滑,費騫跪下的動作堅決而突然,膝蓋碰撞地面,竟發出了一聲令人聽了就頭皮發麻、牙根發酸的悶響聲。
舒家清甚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覺得自己膝蓋的位置也狠狠地疼了一下。
舒暉顯然也是一愣,他也沒想到費騫居然一句話上來就下跪,愣是微張著嘴巴半天都沒說出一個字來。
“暉叔,我知道您和兩位老師都是為了我的前程著想,但是清北大學化學系並不是我的理想所在,我已經考慮好了自己要填報的志願和專業,所以我必須去參加高考。”
費騫跪在地上,腰桿挺的筆直,一字一頓、堅定又冷靜地說:“參加提前批保送的考試,只會耽誤我高考複習的時間。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並且我也制定了嚴格的計劃和每天要做的事情,請暉叔相信我,我沒有在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我也永遠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
費騫很少會在舒暉面前說這麼多的話,大多數時候,他和舒暉的相處模式都是舒暉教育他、指導他,而他順從地聽著點頭。
所以這樣一席擲地有聲又堅定異常的冷靜發言令在場所有人都震驚了,舒暉愣了好幾秒,好像是在消化費騫話裡的意思。而舒家清也愣在原地,雖然他心裡早就知道費騫是因為不想學化學專業才自願放棄清北大學提前批的保送考試的,但剛剛費騫那一席話裡自帶的氣勢,還是把他給深深地震撼住了。
舒暉沉默地凝視著費騫,而費騫則跪在地上毫不退讓地與舒暉對視著,無畏且熱烈。
要知道,一直以來,費騫在舒家都是很乖的小孩,從未在任何方面上忤逆過舒暉,他不會這樣跟舒暉說話,更不會用這樣的目光與舒暉對視。
舒暉被那目光盯的心中翻湧,他沉下聲,冷道:“那你說說,你要報什麼志願、什麼專業?”
“洛城大學,機械工業專業和工商管理專業。”費騫毫不猶豫地回答道,顯然是已經將這個答案在腦海中醞釀了千百次了。
洛城大學是位於本市的一所綜合類大學,是省內最好的一所大學、也是唯一一所在全國排名前十的大學。本省的學生很多都會把這所大學當做自己的奮鬥目標,按照成績來講,舒家清幾乎是無法考入的,得是朱一帆那個級別的同學才有機會。
並且這所大學的工商管理專業是龍頭專業,每年都有出國交換的名額,在國際上和其他國外的好大學的這個專業上也都有一拼高下的實力,是很好的選擇。
只是這種好,相對於費騫的成績來說,卻又顯得稍稍沒那麼驚豔了。畢竟和全國知名的清北大學比起來,任何一個學生都幾乎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