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母子兩個各自衝他樂呵。
等詵哥兒玩兒累了,裹進小褥子裡呼呼睡去,他挨她坐下,任她將腦袋依在他肩頭。
“小娃娃偷懶,坐下便不愛動。”
詵哥兒早已學會爬行,有人攙扶,也能走得像模像樣。可這小娃娃也不知隨了他爹還是他娘,生來喜靜,玩兒鬧的方式比別家小孩子都顯得安靜。
坐著扔球還好,要叫小娃娃多爬兩步去撿球,他便老大不樂意了。睜著眼瞅你,乾巴巴等你送回他手裡。之前有許氏跟一屋子丫鬟婆子寵著,七姑娘還沒察覺這是多大回事兒。這會兒老夫人一走,七姑娘不許人慣他,他倒好,脾氣跟他爹一樣耐得住。你不給,他寧肯鼓著腮幫子,不哭不鬧,沒人理他,便自個兒擰手指頭也成。
“像你。”他話裡帶了絲柔軟,倒不覺得詵哥兒不像別人家孩子滿院子瘋跑淘氣,是個錯處。
喜靜更好,靜得下心,才能用心做學問。只她倒提醒了他,再過兩年,需得為詵哥兒尋一武師,打熬身子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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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國寺建在半山腰,依山傍水,風景極美。山寺後院漫山遍野,隨處可見粉嫩的小白花。
敬了香,看時候尚早,他便領她四下走走。今兒起得早,小兒瞌睡多,七姑娘便留下冬藤與乳孃,在廟裡供香客歇息的小院兒裡照看詵哥兒。
許是今日日頭好,往來報國寺的女眷絡繹不絕。半路上便遇見好幾撥,看衣著打扮,年歲極輕。七姑娘猜想,怕是裡邊兒有不少都是剛進京,藉著大選前的空閒,到京郊遊玩的秀女。
能認出他的女眷,自是家世不菲。見了兩人,緊張得屈膝福禮,問安都有些微微打哆嗦。
既驚且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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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瞧瞧,顧大人袖袍底下,可是握著國公夫人的手?”
以為他兩人離去聽不見,身後一嬌嬌偷偷拐一拐同伴的胳膊肘,無比豔羨的呢喃。
“那便是聲名遐邇的姜氏?瞅著也沒見怎地絕色,還不如煙姐姐你呢。倒是那位顧大人……”
之後的話淹沒在風中,連帶那一絲絲酸意,也隨風散去。
她感到那人捏了捏她手心,似乎是叫她別放在心上,莫跟不相干之人一般見識。於是也搖一搖他,回個融融的淺笑。
“本也不是絕色,不怕人說。”
若論姿色,她這份顏色,在泰隆還算得數一數二,到了京畿,比她標緻的,大有人在。之前有幼安,往後還會有周安,李安。
七姑娘心寬,深知一個道理:無謂攀比,最要不得。
他深深看她一眼,似有些意外,她對女子人人都在意的容貌被人評說,竟也豁達至此。之後別開臉,繼續前行。原本牽她的手,漸漸的,穿過她,十指交纏。
“可惜,時節不對。”
他駐足,停下瞥了眼道旁迎風招搖的小花。忽而一嘆。
她順眼望過去,沒容她盯多久,又被他牽著緩緩前行。腦子裡還稀裡糊塗,怎麼這人莫名其妙,來了這麼前言不搭後語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