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不以為然,反過來將多話之人圈進懷裡。讓她半倚在他身前,母子兩個,一人佔了他半邊胸膛。
不知為何,她覺得這一刻特別寧靜。
身後的懷抱異常結實,窩心又安穩。眼前稚子聰穎討喜,淘氣的小手,正有一下沒一下,撥弄她耳墜子。小孩子家喜愛亮閃閃的物什,好在力氣不大,沒什準頭,倒也不會真個兒撓疼了她。
不會兒,將詵哥兒哄得睡了,她抬頭看他,只見他微微仰著下顎,向後靠坐著,眼瞼微垂。見她看來,他輕拍她背心,將搭在她與詵哥兒身上的薄毯向上拉了拉,掖好邊角。無聲示意她好好靠著他,養一養神。
她聽話側臉貼在他頸窩。薄薄一層毛毯,將她三人,一併圍在這方小小的天地裡,親密相依。
耳畔是車軲轆捻過石板路,枯燥的悶響,催人好睡。鼻端繚繞著淡淡的奶香味兒,還有他身上令人熟悉又安心的氣息。她閉上眼,默默數他的心跳。
一五……,一十。沒數幾下,神思已恍惚。迷迷糊糊,彷彿又記起,那年山道上,秋雨過後,有一俊俏少年郎君,揹她拾階而下。柔聲喚她,“快些長大”。
夢裡春花秋月,與君相好,幾度寒暑。
再睜眼,車已到府門前。他抱詵哥兒下去,騰出手來,欲行攙扶她下地。這情形,一如多年前,他立在下邊,向她伸手。彼時她心裡惴惴,傻子一般,拿阿狸搪塞他。而今她高高挽著婦人髻,笑意溫婉,毫不猶豫,回握他大手。
他雖不知她心頭所想,卻也被她眼中情意所動容。心下一動,竟臨時改了主意,手上一帶,打橫抱她下來。幾息之後,穩穩放她落地。一手扶在她肩頭,替她理一理釵環。
他一應舉止,乾淨利落,行雲流水。做來落落大方,旁若無人。
七姑娘臉頰微熱,掩飾般,拽一拽裙襬,由他領著進了門。
春英幾個跟在身後,只覺很是臉紅心熱。世子妃進門也有好些年頭,能與世子如此恩愛,真個兒羨煞旁人。
回屋不久,凳子還沒坐熱,便聽冬藤來報,公孫先生在外頭有事回稟。
他正由她伺候著更衣,點頭命人進來。當她面前,公孫知分寸,不該說的,自然不會出口。
隔著扇插屏,七姑娘只聽公孫先生言說,“小半時辰前,溫良一襲單衣,孤身登門,負荊請罪。如今人已在春秋齋後堂拘著,這人要如何處置,還請世子定奪。”
溫良登門請罪?七姑娘一愕,手上動作稍頓,險些以為自個兒聽岔了。
這溫良,委實令人印象深刻。自上回溫良利用她躲避那人的截殺,她以為,再見溫良,已非易事。
怎麼這會兒,這人反倒自投羅網,就不怕丟了腦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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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瞌睡,打瞌睡,打瞌睡……終於寫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