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知曉,他摸摸燚哥兒的頭,忽而止步。轉身看她,也不多做交代,只衝關夫人遞去個安撫的眼色,便帶著燚哥兒,復又輾轉回到那匠人跟前。
俯首和煦道,“心頭既存了疑問,何不當面問個明白。”竟是許了燚哥兒近處觀摩,親自上手試一試,尋那匠人討教。
他擺手免了那已然誠惶誠恐的匠人俯身行大禮。又推了燚哥兒上前,似是鼓勵。
燚哥兒小臉興奮得通紅,起初還有些自持放不開,之後得那匠人引導,很快便領會了要訣,玩兒得不亦樂乎。終是露了少年人心性。
關夫人初時對他此舉,稍有幾分不贊同。可之後聽他從旁教誨燚哥兒不可讀死書,需多思多問,也就漸漸釋了懷。
七姑娘立在門外,頭一回見他如此做派,開頭那點兒取笑他的心思,如今已被她眼中閃閃的華彩所取代。
原來,他比她所想,更加真實坦蕩,胸襟廣闊。
於教導燚哥兒這事兒上,他並不避諱,不曾敷衍了事。他不善製陶,便請人代為教導。既不掩飾他的不精通,亦以身作則,替燚哥兒樹立了良好的示範。他的威嚴在燚哥兒面前不損分毫,如是這般,往後燚哥兒對他,除濡慕外,亦多了幾分敬服。
好奇心得以滿足,由婢子打來井水淨了手。燚哥兒跨出門,衝關夫人興奮的,嘰嘰喳喳的說道。
他順勢帶她走在前面,接過春英懷裡的大子。斜眼看她,袖袍掩蓋下的大手,握了她小手,輕捏了捏。
“淘氣。”
如關夫人笑罵燚哥兒,這口吻,真是一般無二了。親近不失寵溺,默默溫情,繚繞其間。
“大人。”多久沒這般喚他?此時卻是衝口而出。
“您就不怕旁人看了,說您的閒話?”燕京之地,他親自帶燚哥兒體驗市井之樂。以他的權貴,旁人便是不敢明著嚼舌根,暗地裡,怕是也要無事生非的傳誦。
他不過挑一挑眼,喉頭溢位抹輕笑。
便是如此,平淡中,傲骨卓絕。
他這份於旁人的輕鄙,自有他的底氣。心知他是看不慣諸多迂腐文士,一味清高不識民生艱苦。且他凡事由心慣了,何時為這般細枝末節的小事,畏過人言。
兩人並肩走出幾步遠,輕輕的,他聽她附耳低語。
“生平能做了大人您的學生,下官覺得,甚為自傲。”
至少在做學問這事兒上,這人的正直嚴謹,不拘豁達,不輸她前世最敬重的導師。他之言表,令她終身受用。如此,也令她對他教養詵哥兒,不由的,多了幾分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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