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怕她知曉他與那人一般,俱與常人有不同之處,此間厲害跟她講清楚,他心上也安妥不少。他今日一應所為,不過是看不過她不明不白,被矇在鼓裡。目的達成,往後她待如何,便是她的意願,他自當尊重,再不干預。
她懇切道了謝,直至此刻方發覺,眼前這人的胸懷,亦是寬廣。不惜自揭根腳,也要與她交代明白,委實磊落端正。
她想起早些時候,幾次碰見他在後堂吃酒,他不喜時人愛擺弄,精緻且秀氣的酒樽,更偏愛大口的陶碗。
登車前她莊重一福禮,祈願他一路順遂,平平安安。末了加一句,“實在可惜,大人您還是吃酒那會兒,方顯真性情。大人保重。”
一番談話,他與她俱是點到即止,各自都拿捏著分寸,並不多問。他在坦誠自個兒際遇的同時,不可避免揭示出,她的來歷,亦然非同小可。只兩人都不說破,就這麼淡淡放過去。如同扔了石子兒打水漂,水面興起層層漣漪,無聲無息,又漸漸歸復平靜。
賀幀目送她車駕遠去,許久,回身進門。半道上遇上迎面趕來那人,輕笑打招呼。“替你送了人走,剛離去不久。”
來人頷首,也不多話,睇他一眼,沉聲叮囑:“此行珍重。”說罷也不避諱,直白追問,“她可有留話?”
賀大人聳一聳眉峰,好整以暇搖了搖頭。便見面前這人神情稍頓,掉轉身,衝來時那方向,大步而去。
這日晚上,七姑娘早早洗漱後鑽進被窩,對之後沐浴了,帶著一身清爽味兒,甫一上榻便攬她入懷那人,懶懶撅了撅屁股。只閉著眼睛,背對著他,細數剛開始那會兒,這人不講理的橫行霸道。
“跟他相談何事,負氣先行,回來又鬧脾氣?”他半支起身,鳳目微合,咬她耳朵。她身上軟肉香甜可口,無一處不令他貪戀。
她被他啃咬得咿咿呀呀,小意哼哼,忍不住,回身摁住他腰身,將半壓在她身上的男人,推下去,老老實實平躺下。嫩白的手腕舉起來,在他眼皮子底下招搖炫耀。“賀大人給的,上回那平安符叫您給扔了,這回,下官自個兒做主,小心翼翼保管著。聽聞開過光,很靈驗。”
賀大人問她,想過這人唯獨肯許她近身的初衷沒有。她如今便在琢磨,腦子風車似的打轉。
可她不急,她白花花,香噴噴的胳膊擱他眼前,悠悠然,做姿擺態。好似很喜歡這珠串,偏偏就在他眼前來來去去,昭顯她的歡喜。
叫他將她當了旁人,出手試探,以為她全不知情。前前後後這許多事聯絡在一處,她要再猜不出,那便是傻子。
紅酥手,嬌軟起來,宛若綠扶柳。他閉眼,深吸一口氣,捉了她手腕,湊到嘴邊,親啄了啄。眸子卻牢牢鎖住她,烏黑暗沉。
“此事卿卿,做不得主。”他鉗制她手腕的大手,極快擼了她珠串,抬手,不客氣一把扔出帳外。
他出手如電,她壓根兒來不及阻止。那珠串撞在屋子當中擺放的花鳥屏風底座,砸出一聲悶悶的聲響。
“他對你說起何事?”他再問,這還是繼麓山之後,他首度對她展露的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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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本來打算難得糊塗,往往都是察覺了端倪,又壓下好奇,懶得深想。奈何,賀大人一番好意送上門,又把這事兒翻出來說。前文多次埋下伏筆,小七的聰慧,藏在字裡行間了。沾衣沒點明,不知道親們看出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