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昱起初替她憂心,聽了會兒子,都是女學裡教過的淺顯詩詞。七姑娘答得有模有樣,既不十分突出,亦不會顯出愚笨。是她慣來拿手的中庸好戲。這才舒一口氣,得空琢磨為何侯府這位,對七姑娘頗有耐性,初一見面便很是不同。
姜昱也不是蠢人,稍一做想,很容易便聯絡到國公府那位頭上去。能讓侯府世子起了興致,單憑七姑娘,還捂著大半張臉,她豈會有這般能耐?
看著穩穩端著扇面,溫聲細語回話的七姑娘,姜家二爺神色複雜,哪裡不知她心頭明鏡似的。他能想到的事,憑她的聰慧,早該猜到。如今她應付起來謹小慎微,卻是難為了她。
這般早便被人盯上,日後跟在那位爺身邊,只會越發不得安寧……
屋頂落雨聲滴滴答答,****不絕。天色越發晦暗下來,山風呼呼刮起來,吹進破廟裡,捲了溼氣,竟生出絲絲縷縷的涼意來。姜楠喚人去車裡取來包袱,拿些得用的物件。挑出兩身外袍,叫兩位姑娘披上,切莫冷熱交替,冷不丁染了風寒。尤其姜柔,再經不起折騰。
趁著姑娘們添衣,餘下之人大都守禮背轉過身。唯獨這侯府世子,慢騰騰,伸一伸胳膊,目光自七姑娘身上劃過,意猶未盡,這才懶洋洋,起來舒活下筋骨,到屋簷下負手探看一番。
“這雨勢,今兒怕是不好再上路。”
正由春英服侍著,披上姜楠寬大的外袍。聽他這不鹹不淡的口吻,七姑娘越過春英肩頭,正好瞧見那人撣一撣衣袍,一副灑然之態。仿若他只是遊山玩水,被困在廟裡,無有擔心,半點兒不減興致。
正偷眼瞧他,不料這人聽春英在她耳畔輕聲說一字兒“好”,不經意回頭,正正與她目光對上。
她心頭一跳,怎會如此湊巧。被人逮住,總有幾分尷尬。於是埋頭裝作打理衣衫,避開了他無聲打量。
賀幀亦是驚訝她竟會在背後偷偷看他。甫一轉身,居然意外從她眼裡撲捉到片刻窘迫,眼神很是靈動,與她一直以來木訥刻板的模樣,大相徑庭。
眯一眯眼,心頭瞭然,這丫頭精得很,於他必是戒備極深。
彷彿想明白她偷看他的意味,不正經輕笑調侃,“姑娘無需擔憂。此地雖荒蕪,好在你我一行人多勢眾,聚在一塊兒,夜裡生了火,不怕被虎狼叼去祭了五臟廟。若然事情有變,本世子必當傾盡全力,也護你周全。”
說罷含笑看她,眼角眉梢俱是流於表面,漫不經心的興味。
此刻他不知,日後這話當真是應驗了的。彼時他渾身浴血,護她卻是全心全意,以命相搏。而她顛在馬背上,被他摟住腰肢,渾渾噩噩。
眼角不斷有淚滑落,她神志不清,霧濛濛,卻好似記起初見他那日。他立在簷下,背後是遮天蔽日的雨幕,而他嬉皮笑臉,逢場作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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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手機看到催更,有心無力。沾衣在旅途中,這一章都是才寫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