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嚇了一跳,回身看去,只見姑娘半支起窗戶,只著裡衣,探著身子,頭髮已經披散下來,蹙眉催促。“怎麼還不去打水來?”
正揹著姑娘嚼舌根呢,綠芙咋呼著跑出去,留下春英無奈進了屋。
“你二人在外頭嘀咕什麼,有事兒屋裡說,夜裡躲躲藏藏,叫人看見不好。”
春英應一聲是,猶豫半晌,覺著這事兒瞞不過,還是叫姑娘知曉的好。“小姐,您跟世子,那個,是不是……”額頭急出層細汗,春英拎袖口抹一抹,想來姑娘能夠聽明白她意思。最怕還是綠芙把不住嘴。“您平日待奴婢們好,可這回不同。您好歹出面教教綠芙那丫頭,莫叫她說話不曉得輕重。”
其實她心裡也不是全無所覺。前幾日姑娘沒往後院去,整日裡總是無精打采。今兒個回得晚,進屋時候眼裡帶著笑。
七姑娘刷一下紅了臉,兩手捧著臉頰,盯著自小陪在身邊的丫頭,微微有些羞赧,並沒有見外。
“有這般明顯?”
春英心頭一跳,姑娘沒有否認?暗歎一聲果然如此,嘴上還顧著安慰人,“您還好些,只是世子那頭,對您實在不一般。一路走來,都是姜家的姑娘,您何時見那位搭理過五姑娘?”
原來大夥兒都瞧出來,他對她是蓄謀已久,早有企圖?!七姑娘咬牙,鼻子裡哼哼兩聲。那人藉著治病,真是處心積慮了。
這感覺很怪異,像是被迫早戀,又被人抓了包……
是夜,綠芙被姑娘叫進屋裡。出來時候,摸摸腦袋,像是忘了什麼事兒,手上提著木桶,如何也想不起來。索性大咧咧拋諸腦後,站臺階上,嘩啦一聲衝石板路一氣兒將半桶水潑出去,手在圍裙上抹一抹,打著呵欠回屋值夜去了。
翌日一早,姜家兩位姑娘被宋女官從學堂裡叫出來,正上課呢,其餘姑娘趁著這間隙交頭接耳,紛紛猜測聲名不顯的泰隆姜氏,莫不是出了岔子?
“小門小戶,規矩不周全,是非自然就多。”京裡來的姑娘,十有**瞧不上江南這地方。氣候是不錯,水土也養人,可惜沒幾個望族,放京裡連號都排不上。有錢富庶又如何,一沒兵,二沒權,打起仗來就是軟柿子,砧板上的肥肉,四面八方多少雙眼睛盯著。
“話也不能這麼說。聽說隔壁書院裡,最近姜家二爺聲名鵲起,才學頗高,已經破格拜入學監大人門下。舉薦是十拿九穩,再加上學監大人乃國公爺門生。這麼一合計,那姜家二爺也算出自國公府一脈,這身份不得了,誰敢小覷?”
“還有這事兒?難怪這七姑娘跟將軍府那位,兩人課業如此糟糕,也沒被遣退回去,原是受了兄長廕庇。”
背後道人是非,總是言之鑿鑿。熱鬧都是哄抬起來,不一會兒便四散傳播開去。
七姑娘不知自個兒成了不學無術,靠兄長才勉強保住顏面的世家小姐。這會兒正跟五姑娘面面相覷,兩人眼裡俱是震驚。
姜家大爺被人謀財害命,做了替死鬼?南陽那頭急招二房回去弔喪?
這人幾月前才從郡守府撈了好處回去,姜春登門時,可是三句話不離大房日後如何顯耀,必是要飛黃騰達,光宗耀祖的。怎麼眨眼人就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