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他為姐姐請的醫生、和醫生每次深夜探討病情,對安許晴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化成一把又一把的刀,全都插到了阿藜身上。
他的每一點“彌補”,都變成了傷害阿藜的刀……
他還對不起伊一。
楚蕭,你為什麼一直在做錯事?
這幾天,他一直在重複地問自己。
今早洗完澡看到鏡子裡的自己,這種厭棄終於達到了頂峰。他的頭發是安許晴建議留長的,他的耳環也是在安許晴的建議下開始戴的,就連眼鏡都是因為安許晴無意間提到的一句“阿藜覺得你這樣好看”,才一直戴了下來。
【這個人是我嗎?】
他第一次産生這樣的懷疑。
可如果這個人不是他……那鏡子裡的這個人又是誰?站在鏡子面前的人,是誰?
他好茫然啊……
茫然,卻又真切地痛恨。
就是鏡子裡的人……就是鏡子前的這個“自己”,在日複一日地拖著阿藜的病,也在……年複一年地摧毀這個家。
他找不到自己。
可他,憎惡自己。
摔下眼鏡的那一刻,全世界都模糊了……他望著鏡子裡自己那熟悉的輪廓,開始瘋狂地自殘。
在剪刀不小心劃過面板,刺痛的感覺從脖頸傳來的時候,他甚至在想:再深一點吧……最好刺把皮肉全都割開,讓血從這裡流出來,他想讓“他”死。
死掉,就對了。
直到外面響起菲姨的敲門聲,問他要不要吃午飯,阿藜已經吃過了。
才恍然回神。
他還有阿藜,要贖罪。
還有……
伊一。
女孩被安許晴傷到的地方,現在還能摸到沒有脫落的血痂,長長的一條……很明顯也很嚴重的刮傷。
這也是他害的。
“就刮破了一點點,而且我也當場報了仇。”
女孩把他的手從頭頂拿開,溫柔地攥進掌心。
“我給許岫的錄音不太完整,還有一些,我放給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