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默半晌,在腦子裡細細回憶了一遍,確定自己實在找不到更好的人選,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道:“俞程同志,請問你認識好一點的律師嗎?或者,報社記者也可以。”
從某種層面上來說,崔克行的下場算得上是罪有應得。
可是崔良他們殺掉崔克行的做法,錯了就是錯了,這一點,沒有辦法洗白。好在,他們三個都是未成年人。
她唯一能做的,是替他們找一名優秀的律師;再找一位具有影響力的記者,在世人的面前,將崔克行的老好人面具徹底粉碎。
利用輿論,盡可能的減輕法律對崔良的懲罰。
聽到秦葉的請求,俞程嬉笑的神情有所收斂:“秦葉同志,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醫生崔克行被虐殺一案,早已傳遍整個津海,兇手的作案手段殘忍,引得全城人心惶惶。
最近的報紙上,每天都有報社翻出崔克行生前的善舉進行報道。不少群眾寫信到公安局,希望公安能盡快抓住兇手,嚴懲對方。
按照刑偵一大隊的一貫作風,頂多是向報社透露,公安已經抓到了犯罪嫌疑人。至於多餘的,肯定是一個字都不會說。
“崔良本身是未成年犯罪,最多判個無期。”
俞程臉上還掛著笑,看似在真心勸告秦葉,“你似乎沒有必要做這些。”
秦葉遙遙望著審訊室的方向,審訊室裡的燈光透過臨窗的玻璃投射出來,成為了昏暗走廊裡,唯一的一抹光亮。
她抿唇笑了笑:“我還是去問問當事人吧,看看他們是否覺得有必要。”
如果崔良他們希望將真相公之於眾,那她會竭盡全力,嘗試著替他們爭取到減刑機會。
俞程盯著秦葉看了好一會兒,女孩杏眸堅定,唇角卻帶著溫柔的笑意。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的想象似乎有些過於狹隘了——他想象裡的秦葉,和一大隊的那群人一樣,個個都是“破案機器”。
但顯然,秦葉不是。
麻木的人一直是他,不是秦葉,更不是徐離柏。
俞程想到這裡,低笑出聲:“好啊,沒問題,秦葉同志。找律師和記者這點小事,包我身上了。
秦葉又真心實意地道了聲謝,才朝審訊室走去。
……
審訊室裡。
崔良坐在審訊椅裡,纖細的手指捂著肚子,老實乖巧的模樣同崔淑如出一轍。任憑誰都很難相信,少年瘦弱的身體會爆發出驚人的力量,殘忍殺死了控制欺辱他的惡鬼。
秦葉注意到崔良捂著胃的小動作,拆開一包鈣奶餅幹,放到他手邊:“先吃點東西吧,你可以慢慢說。”
“謝謝公安姐姐。”
崔良最近幾天一直提心吊膽,最近一次吃飯,還是在前一天的下午。
他顫著手取出餅幹,一口氣吃光了一整包,餓到痙攣的胃終於停止了抗議:“崔克行是我殺的,和小淑、吳項明沒有幹系。”
他想殺崔克行很久了,為此還和吳項明商量著,做了計劃:“吳項明喜歡我,但我其實並不喜歡他。我幫他,是因為不忍心看著他在學校被人欺負,他實在太可憐了。”
崔良在家裡,無時無刻都要忍受崔克行虐待,沒有人能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