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工作人員提醒,張仲澗才發現,自己站在櫃臺前寫了將近兩個小時。他連忙提筆收尾,又在後面加了句,希望兒子來的時候,能帶幾本教科書和高考資料,他好教秦葉讀書。
等他回到村裡,卻發現棚子裡的牲口中毒躺了一地,只剩那頭還在吃奶的小牛犢奄奄一息。
他連忙跑去屋子裡,翻箱倒櫃找出獸藥,給小牛犢配解毒劑。等他配好解毒劑出來,小牛犢卻也跟著大牛嚥了氣。
“我好端端的,為什麼要在郵局寫信吶!!?”
張仲澗說著,再次老淚縱橫,“我要是早早回來,說不定還能撞見給牲口投毒的人。再或者,當時牲口們中毒還不嚴重,我有的時間搶救它們……”
秦葉環顧了一圈院子,並沒有發現外人強行闖入的痕跡:“張老師,您走的時候鎖門了嗎?”
張仲澗重重地點頭:“鎖了,每次出門,哪怕只用花幾分鐘,我也會鎖門。支書信任我,讓我照顧牲口,我自然得照顧好它們,不讓人偷走……”
他再次哽咽失聲,淚眼模糊,撲通跪在村支書面前:“對不起啊,我對不起您啊,對不起村裡人啊,支書,咳咳咳——”
他被村支書抽的旱煙嗆得直咳嗽。
村支書連忙叩掉煙鍋裡的煙絲,伸手把張仲澗扶起來:“仲澗,瞧你這話說的,這咋能怪你咧?要怪,也得怪給咱村牲口投毒的壞東西。你這些年是咋照顧牲口的,村裡人都看在眼裡嘞!”
別說是梧寧縣,就放眼全省,他們覺星村的牲口都養得數一數二。
張仲澗養牲口跟養自家孩子似的,飼養得精細,牲口連下出的崽兒都比其他大隊牲口的崽兒壯實。
可惜張仲澗成分不好,是改造分子。
不然,他早都向縣裡請功,給張仲澗求來表彰了。
村裡人聽到村支書與張仲澗的對話,有不少人也扯著嗓子,朝張仲澗大喊道——
“老張頭,咱支書說的在理!你是個好人,大家都看在眼裡呢!”
“這次雞瘟還不多虧了你,你救了咱們全縣不知道多少條雞命。要沒有你,我們現在怕是跟隔壁縣的鄉親一樣,都哭瞎眼囉!”
秦澤聽到有人提起雞瘟,沒忍住,插話進來替秦葉表功:“還有我姐咧!這次雞瘟,她也有功勞!”
秦葉:“……”
她連忙瞪了秦澤一眼,制止他繼續往她身上攬功勞。
現在可不是搶功勞的時候,重要的是查明投毒真兇。
秦葉掏出手帕,遞給張仲澗讓他拿去擦眼鏡,不忘出聲寬慰:“張老師,您聽到沒,鄉親們都記著您的好呢。牲口死了的事,哪能全都怪在您身上?您比誰都更在乎它們,大家都知道的。”
村裡絕大數村民都能分得清是非,只對還沒找到的投毒真兇又咒又罵。
但也有人,心裡多多少少對張仲澗生出怨懟,認為一切都是他的過錯。可大多村裡人記得張仲澗的好,都說不怪他。他們總不能跟大多數人作對,跳出來指責張仲澗,他們怕被村裡人戳脊梁骨嘞!
……
秦葉讓李全撕了一張記筆錄的紙,打算從食槽裡取一部分飼料,拿去縣公安局化驗成分。
等出了結果,到時候可以直接從毒藥的來源下手去查。
“嗐,這點兒小事,你跟我說,我來做就行。”
李全知道秦葉要紙是做什麼以後,拍拍她的手臂,示意她讓開,“咱們現在是同事,髒活累活你別跟我客氣,老何還叫我多跟你學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