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危險…”半晌,男子艱難地發出了兩個喑啞的字,手臂上和小腿上的傷口失血過多,他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如果此時放開寶兒,他不敢確定他還有沒有能力送她上去。
寶兒發覺摟在自己腰間的手已經漸漸沒了力氣,她強忍住眼淚,嗓子裡如賭了什麼一般,所有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她知道,如果仟堇此時放開她,他還有獲救的機會,是她拖累了他…可是…她知道他一定不會同意的…他不要命的陪在自己身邊,自己又怎麼可以在這生死關頭把他摒棄在外,就算是讓他活下去,也是對他的一種殘忍吧…可是自己真的不願意他陪自己葬送在這裡…那一晚,木樓上,他吹的那首曲子中,那種蓬勃的氣勢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那麼清晰。她知道,他是有自己的抱負的,那麼自己是不是不可以這樣殘忍地奪去他實現抱負的權力呢?
“仟堇,我不值得你這樣對我的…真的,我好愛你…我捨不得離開你,但是更不希望你因為我而失去生命…我希望沒有我你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去實現你的抱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然我不會原諒你的!”說完,寶兒的手顫抖著撫上男子的面龐,那冰涼的觸感從指尖直傳到心尖。為什麼,天意如此弄人,眼看著幸福觸手可及,還要讓我們如此生死相離!
戀戀不捨地拿開手,寶兒狠下心,反過手去身後,一根根地掰開男子苦苦支撐的手指。
“啊…不…你做什麼,我不許!”然而,還不及仟堇說完話,寶兒已經掰開了他的手,黑暗中,他慌亂地揮著那隻自由的手,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氣。
“啊不!”男子驚詫地一喊,不顧疼痛地繼續掙扎著,然而,那緊緊纏繞在手臂上的天蠶絲卻沒有鬆開,反而越來越深地勒進他手臂上的護身軟甲,勒進血肉。
心中驚痛交加,男子眼前一黑,再次不省人事。
……
三月後,初春的天氣,梁國與衛國交界的蘇俄大山谷。
此時,處於溫暖的梁國的南邊的蘇俄大山谷,是一個僻靜而優美的地方,絨黃和淡粉色的小花細細點綴在青綠色如絨毯一般的草地上,不遠處衛國那座海拔頗高的天域山頂的冬雪早已經開始融化,冰涼清澈的雪水在山腳下匯成一條小溪,溪水穿過厚厚草地潺潺地向前流動著,倒映著雪山和青草彩色的花朵,美得如夢如幻。
一個小土坡上,長著一棵剛剛發芽的不知名的樹,樹下,兩個身材健碩的男子長身而立,眼眸眺望著遠處那天域山脈山頂微微反射著太陽光的白雪,微微勾起了唇角。
從齊國離開已經三個月了,那一夜艱難地情況還清晰地在腦海,然而內心卻恍如隔世一般。這樣安靜的生活已經過了三個月了,所以,那一切的一切,就將它留在過去,隨著那座坍塌的地宮一起埋沒吧。
“翻過前面那座山,再走一段路就可以到海邊了,到時候乘上大船不出一月就可以回去了。”說著,男子仰頭,被雪山反射的太陽光射得微微眯了眼,但是那晶亮的眸子卻是帶著笑的。
“是啊,很快,水皇那個老魔頭就該嚐到應有的報應了!”兩個男子心情都有些愉快起來,悠遠的眼神彷彿已經透過了那座山看到了不遠處的巍巍大海。
不遠處,兩個女子銀鈴般的笑聲透過無邊無際的草原傳來,一個女子著了淡青色的長裙,上身套著一件淡粉的薄襖,看起來就如和這草原融為一體了一般,她笑靨如花,臉頰嬌美,眉眼間都帶著跳動的歡悅。而另一女子著水煙色長裙,頭髮利落地梳成一束,臉龐清麗卻帶著幾分英氣,此時水煙色長裙的女子嘴裡嚼著一根狗尾巴草,不滿地嘟囔道,“都說不要穿裙子了,你看,都被露水沾溼了,還是我那身短袍好,穿上多利落啊。以前在王府的時候我就覺得煩,非要穿那個長裙,幸好王爺人好,不太計較我才可以穿得隨意一點…”話說到這兒,女子突然頓住了,神色緊張地去看旁邊正在齊腳踝的春草中穿梭著的少女,只見她歡快地採著各色的小花,嘴角帶著淺淺的笑意,彷彿並沒有聽清她在說什麼,她一顆心才稍稍放下。
好險好險…又不小心在寶兒面前提起齊國的事了,以後一定要管好自己這張嘴才行!
靈鳶背過身去,在女子看不見的地方,懲罰似的輕輕扇了一下自己的嘴。
“好了…呵呵,幾種花都湊齊了,哇,還帶著露水的清甜呢,仟堇聞到了花香一定會很開心的,或許他可以早點醒來…”女子說著,深嗅了一下花香,滿足地閉上了水潤的眸子,長長的睫毛微卷,隨著她的笑而微微顫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