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她含糊的話,楚瑜卻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大概。他哪裡是讓人折磨她,只是想要懲罰一下她,瞞過雪羅的眼睛而已。其實,在他心中,掛念了七年的那支花釵還有那個小女孩,早就將他折磨地有些心力交瘁。就算現在的雪羅在他身邊,也不是當年的那種感覺了,這樣,又怎麼和身邊實實在在陪了他一個多月的寶兒相比呢?
雖然她現在面貌醜陋,可奇怪的是,一直以長相和性格為第一要求選擇女子的自己,竟然對她沒有絲毫厭惡,除了深深的震驚之外,心裡竟然是滿滿的疼惜之情。
年紀小小,卻充滿堅韌的女子,頂著那樣的容貌,她該是受了很多的苦吧。突然想起第一次見她,在鳳來樓的舞臺上,那些男子叫囂著讓她摘下面紗,她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著,身子微微地顫抖的樣子,那時的她正在忍受極大的心理折磨吧。
思考間,男子已經加快了腳步,如一陣風般地向院子奔去。守在院門口的侍衛直覺眼前一個紫色身影閃過,他們還來不及請安,前者已經進了院子。
院中,尚還有一絲神智的寶兒苦苦地支撐著自己的身體,讓它不再倒下。可是身體哪還有一絲力氣,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不說,額頭失血過多不說,發燒和渾身的冰冷使自己渾身顫抖不說,那兩個該死的丫頭還不時地給她當頭淋下一桶桶涼水。可是現在冰冷刺骨的水也再不能使自己保持清醒了。
無力地倒下,寶兒緩緩地合上了眼,這次不會就要這樣死在這裡吧…熬過了五年的奴隸生活,躲過了一次次刺殺,可最終還是躲不過雪羅的一個小小計謀…
眼睛終於合上,意識慢慢地消散,一滴晶瑩的淚珠隨著眼瞼流下,隱沒在溼潤髒亂的髮絲間。
真的好累,這次,也許再也不會醒來吧…
“好啊,你這個死丫頭,還敢給我暈!”說著,那邊隨時嚴陣以待的兩個粗使丫鬟又走了過來,兩桶涼水依次潑下,卻不見女子幽幽醒轉。
“喂,還給我裝死!”一個丫鬟不耐煩地上去重重踹了幾腳,地上那小小的身體隨著她的重擊劇烈地機械搖晃幾次,卻不見任何別的響動。
兩個女子交換了一個眼神,暗叫不好,頓時蹲下身來,伸手去探她的鼻息。
一片冰涼…
“啊!”那個去探鼻息的丫鬟頓時驚得跳開,眼帶驚懼地望向另一名女子。
“死…死了?”另一丫鬟顫抖著手緩緩將寶兒溼潤地貼在臉上的頭髮撥開,將手裡的琉璃燈湊近她的臉去。
“啊——”一聲更慘烈的驚叫聲傳來,只見後來那名丫鬟驚懼地撐著地不斷地後退著,表情如見鬼了一般,哪裡還有剛才飛揚跋扈的模樣。
楚瑜來的時候就正巧聽到這聲淒厲的叫喊,他幾步上前,藉著掉在地上的琉璃燈的光芒看見了此時的情景。
只見女子面色因寒冷而變得青紫,嘴唇浮腫,臉上醜陋的疤痕因被水長時間浸泡而被泡得發脹,整個如浮雕一般橫陳在嬌小的臉頰上。此刻看上去,她哪裡還有一絲生氣,整個就如屍體一般,看來甚是可怖。
楚瑜只覺心被狠狠地掏空,一種慢慢將他空虛的生活填滿的東西瞬間消失,他想伸手去抓,卻怎麼也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