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師父師兄的骨灰,不想他們生前被背叛殺害,死後還得不到妥善的對待,不能入土為安。這些都是我的私情。
可是,我也不能忘記,我是學醫的。
內心反覆權衡,我終於還是留了下來。
如果師父和師兄在的話,如果知道我為了他們罔顧人命,見死不救,那麼肯定會怨責我的。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我清楚,他們對於事事的判斷和取捨,我也全是清楚的。
當我替林侍郎拔刀醫治後,再次回到賽馬會起點現場的時候,沈杳杳早已安然地站在一旁同天離降臣的官婦們在一起隨意說笑。她的旁邊站著的是神色難辨的楚暮離,兩人雖然緊挨著卻沒有任何的交流。
賽馬比試已經結束,獲勝的前幾名也已經都確定了下來。在場的人還不知道林侍郎被刺一案,當時暗衛將我和林侍郎救下來之後,我特意囑咐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讓旁人看到。
當時大多數人也只顧著騎馬比試,也未曾注意到在另外一側的林間發生的這樣一樁刺殺。但是,偏偏沈杳杳卻為了來和我示威,還是無意中闖了進來,看到了全場。
當然這一切她看到不看到也沒什麼兩樣,冥冥中我覺得這件事背後定和她與楚暮離脫不了干係。
如若不然,她不會刻意和我打那個賭。她不會讓我贏,卻想讓我攪到局中去。若非策劃者或者知情者,沈杳杳怎麼能料定我一定會被耽擱輸掉和她的約定?
唯一一種可能就是,她是知情者,看穿了我,所以才將我拖到了這件本和我不想關的人命刺殺案當中。
我看了一眼坐在臺上的墨子徵,方才林侍郎被刺殺一案我已經偷偷讓親信告訴了他。
此刻的墨子徵臉色依舊如常,靜靜地看著面前的幾位優勝者。隔得遠遠的,我望著他,不知為什麼,總覺得風暴即將再次來臨。
空穴來風,未必無因,背後隱藏著的不可見的漩渦只怕會愈發暗湧。
除此之外,令我覺得疑惑的還有就是楚暮離居然不在那些優勝者當中。
比試獲勝的彩頭是前三甲可以進入暗兵司供職,根據資歷和能力來安排合適的差事。這是一開始墨子徵就同眾人宣佈過的。
出雲向來尚武,從開國大將到歷代勳臣多是在馬背上滾過的。而在敬帝之後,朝內更是新設暗兵司,負責國內的軍情傳報和機密奏報,只有能力出眾者經過層層篩選才能入司供職。拋開近三年才舉辦一次的文試和武試,進入暗兵司的唯一捷徑就是每年舉辦的賽馬會。這是出雲的傳統,也是歷來各個皇帝選用才能的重要判斷。
所以楚暮離剛開始那樣狠決,無所顧忌,多半也是衝著能進入暗兵司的資格去的,可到後來為什麼沒能名列前茅,這一點我也確實有些想不通。
賽馬會結束後,我私下找到了沈杳杳。
“你輸了。”
這句話本來該是得意的,可此刻從她嘴裡說出來竟還有一些講不出的悽然。
沒過一會兒,楚暮離就跟了過來,站在了離我不到十尺的地方。
沈杳杳一言不發地看著楚暮離看了很久,好半晌後才轉頭對著我說,“其實我也輸了。”
我不明白她的話,這話說的沒頭沒尾,我根本理不清什麼起碼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