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單的眉頭,微微一蹙,就在這一蹙間,似有滔天壓力,壓在張和的身上。
九黎宮大殿的眾神,眸中閃爍寒星,那一霎那的殺機,充斥於堂皇偉岸的殿堂內,彷彿要將周遭時空凍結。
這一刻,不需要什麼口誅筆伐,只是殿中列位地祇天神冷冽的目光,如同刀鋒,讓人不禁戰戰兢兢,心驚肉跳。
“我家主君,自不會有此狂悖之念。我越人雖承襲古越道統,得古越氣運,可古越是古越,越國是越國,不能混為一談。”
張和麵色一白,深吸了一口氣,道:“三苗者,為當世大國霸主。三苗君位列公侯,人道頂點,是揚州八十一諸侯之長。”
“我主向來敬重三苗君,萬萬不敢有與三苗相爭之心。”
張和話音一頓,又道:“我主,常說三苗君恩怨分明,應該知道此時之越人,與昔年古越的不同。”
“今時的越人,雖是秉承古越天命,可三萬年時光荏苒,越人早已贏弱不堪。如今的越國,拿什麼與強大的三苗為敵?”
張和態度謙卑,道:“越人弱小,能重建邦國,已是僥倖,實不敢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說這些話的時候,張和的心中,固有有著強烈的屈辱感。可作為揚州第一諸侯,三苗的力量太過強大了,強的讓人無力。
這時,張和若是太過剛硬,只怕會給三苗君臣一個不妙的訊號。越國已經有了吳國作為對手,不可能再引起三苗的敵視。
在強大的三苗面前,新生的越國,不說脆弱的如同嬰兒,也相差不了多少。
這終究是一方大國霸主,實力相差如此懸殊,給予張和的心理壓力可想而知。
一個三苗,等於與三四個吳國的體量。越國能擊敗吳國,不代表能與實力遠在吳國之上的三苗抗衡。
這是吳國都做不到的事,張和不認為新生的越國能做到。想要與三苗爭鋒,至少是在吳越合一之後,才有一絲機會。
姜單看著恭謹的極點的張和,在沉默片刻後,突然笑著搖了搖頭,道:“越君,竟有此心,實是難得,不錯,不錯啊!”
“如果,當年的古越君,有這位越君一半的敬畏之心,也不至於最後國破家亡,成為亡國之君了。”
張和道:“我主常說,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山還有一山高。一國之君,若不常存敬畏之心,與國與民,皆有大害。”
“敬畏……”
姜單意味深長的看了張和一眼,讚許道:“是啊,連國君都無敬畏之心,又怎能讓治下的邦國之民,有敬畏之心?”
張和沉聲,道:“姜公英明,”
沉吟半晌,姜單緩緩道:“你的來意,我已經知道了,你可以回去覆命了,就說越國開國盛典,三苗定會遣使來賀。”
三苗的強大,是方方面面的,在越人大敗吳軍的第一時間,姜單就收到了這一戰的所有細節,更有越人將要立國的訊息。
越人立國,無論如何都避不過三苗,沒有三苗的承認,以越人的實力,必將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