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鍾石把話說完,姬諸樊一口回絕,道:“寡人派遣密使,只是為了調查三兒的事。不是為了給屠奉,派去一個監軍的。”
“若是舟師出事了,屠奉孤軍深入,處境可想而知。這個時候,寡人派遣一個密使到他軍中,你說他會怎麼想?”
“信任都是相互的,建立信任很難,但要摧毀這信任,卻只需一霎那而已。”
鍾石垂頭,肅然道:“小人,受教了。”
姬諸樊慢悠悠道:“既然寡人把八萬精兵,交到了他的手上,那就是對他絕對的信任。”
“只要他不辜負寡人的信任,寡人就絕不會負他。”
“你記住了,派出去的密使,一定要精明幹練,人數不要多,三十人到五十人就行。”
“人數一多,容易被會稽氏族察覺。而三十到五十人,容易分散隱匿,也能省去不少麻煩。”
鍾石低聲道:“上君放心,小人都記下了。”
姬諸樊抿了抿嘴,道:“記下了……記下了就好……”
在沉默了一下後,姬諸樊抬頭望著皎潔的明月,幽幽道:“今天的月色,很不錯。”
“就是可惜,傷別離啊!”留下這一句話,姬諸樊也不理會鍾石,徑直與鍾石擦肩而過。
對此,鍾石暗自嘆了口氣,連忙跟上,亦步亦趨,跟在姬諸樊身後。
鍾石自幼伺候姬諸樊,對於姬諸樊的性子,不說是瞭如指掌,也可以說是摸透了七八分。
在鍾石看來,姬諸樊派遣密使,潛入會稽。這些密使,看似是以暗查錢唐君之事為主,吳國舟師與屠奉大軍為輔。
但實際上,真正的主次關係,應該顛倒過來。以吳國舟師與屠奉大軍為主,錢唐君這個吳國公子,才是那個捎帶的添頭。
錢唐君固然是姬諸樊親子,可是姬諸樊子嗣並不少,失去一個子嗣,能讓姬諸樊一時心痛,卻不會動搖吳國的根基。
對姬諸樊而言,吳國的根基,要遠比一個子嗣重要得多。必要的時候,他可以犧牲所能犧牲的一切,只要能挽回頹勢。
這就是吳國國君姬諸樊本性,涼薄的嚇人。
“這趟差事,必須辦的漂亮一些。錢唐君出事,上君心情本就不好,我要是再把這事辦砸了,說不得就會引火燒身。”
跟在姬諸樊的身後,鍾石心頭暗自嘀咕著。
“只是,到底該派誰,潛入會稽?上君說是要精明幹練者,只是精明幹練之人,太少太少了。”
“這世上能做事的人倒是不少,但要說到精明幹練,卻是少之又少。”
“真正精明幹練的人才,多是身居高位,也不可能聽我差遣,秘密潛入會稽這個險地。“
“只能……找一些拔尖點的人物,盡力施為吧!”
就這一會兒功夫,鍾石在心裡,就已經圈定了幾個密使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