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出租界,成群的埃蘭小孩兒一擁而上,把人力車圍了個水洩不通,一面踮著腳尖,伸長髒兮兮的小手朝兩人身上摸來,一面嘰裡呱啦說個不停。
雖然他們說得很快,口音也有些奇怪,但古晟還是大致聽明白了他們的意思。
要錢。
同為埃蘭人的人力車伕三拳兩腳就把那幫小叫花子打得鳥作獸散,然後打著蹩腳的大明官話對兩人道:
“兩位爺,這港口區可不太平,要不您二位還是把臉遮住?”
兩人戴上兜帽,而後人力車伕跑了快一個小時才把他們拉到目的地——埃蘭,可真不小。
而這一路上,古晟和穆幾看見了真正的埃蘭。
原本精美絕倫的城市已經瀕臨破碎,汙水橫流的街道上破敗不堪,便溺四處。
那些行走在昏暗路燈下的埃蘭人,無不是骨瘦如柴,目光虛無,當街竊奪者有,販兒賣女者有,躲避、鬨笑……
冷漠無情,麻木不仁。
那副景象讓古晟想到了教科書和電視劇裡的……清末民初。
除了黑暗,什麼都沒有。
坐在古晟身旁的穆幾看到這些景象,似乎有些不忍,他嚅喏了很久,小聲道:
“我,我還以為……”
“都一樣,小兄弟。”古晟目視前方,緩緩道,“在我們這個文明的歷史上,有兩個至關重要的時間點,一個,是公元前221年,另一個,是民國38年,前者創造了我們肉體,後者重塑了我們靈魂。”
他輕笑道:“你真以為,王侯將相也有仁義道德?”
古晟抖了抖筷子上的羊肉片,在麻醬碟裡用力一裹。
入口的確有點柴,但他並不覺得這是因為埃蘭羊的品質沒有大明羊好,他對著昏暗的油燈,仔細看了看碟子裡還未燙下的生肉片。
這完全是因為……黑心店家上的肉不新鮮吧?
到了此處之後,不知為何,聯絡不上巫醫唐,傑克張讓古晟什麼都不用做,等著。
這位隊長至今為止給了他許多違和感,而其中最大的,便是他似乎從來都不慌。
上一場至尊魔女是,這一場也是,雖然他在下任務,在指揮小隊行動,可一言一行間,總是太過隨意,不是胸有成竹心理素質過硬的那種隨意,而是……
他好像真的不在乎,好像真的不懼怕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