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食材鮮嫩,冬日未遠,此時吃這些也暖洋洋的,就著一壺好酒,四人圍桌吃了起來,便顧不得當世貴族們分餐的禮節了。
亦或者換句話說,皇帝都沒嫌棄你們,你們有啥好嫌棄的。
三位柱國聚在一起,哪怕是閒暇時光,嘴裡自然也少不得軍國大事。
酈道元的牙齒掉的有些厲害,溫吞著燙口的豆腐“籲~”了好幾下,方才下嚥,既然分餐的規矩被打破了,食不語的規矩自然也沒人在意。
酈道元開口說道:“聽聞梁國納了宇文泰、侯景歸降,許了兩個王。”
正跟一塊冬筍絲較勁的李苗笑了笑,放下筷子道。
“棋子罷了,蕭衍老和尚還想拿山東之地當棋盤,跟我們對弈一番。”
“棋子嘛。”陳慶之搖了搖頭,說:“自然是要握在自己手裡的,蕭衍是陳某舊主,本不應多說,可如今看來,宇文泰、侯景皆是野心勃勃之輩,蕭衍不可能握在自己手裡。”
“且看是他用了我,還是我用了他?”
元冠受哈哈大笑,“吱吱”地嚼著怎麼都嚼不爛的蘑菇,隨後吐了出來。
“蘑菇,蘑菇。食不爛,棄可惜。”
李苗微微笑道:“至尊可是在說幽州?”
“子宣懂朕。”
李苗夾了一筷子的蘑菇,扔在湯鍋裡,看著蘑菇沉沉浮浮在清湯上,煙火繚繞間,淡然說道:“食不爛,多燉一會兒就好了,急不得。”
陳慶之亦說道:“至尊,韓陵之後,便有些急切了。”
元冠受一怔,自嘲似地笑了笑,好像確實如此,自己現在太心急了。
隔著冉冉升起的白霧,元冠受伸出手,遮在眼前,打量著西行寺這處廂房熟悉的佈置,彷彿穿越了時空。
一切都沒變,一切都變了。
“時光易逝,朕不知道,還有多少年可以等下去,每每覺得時不我待,便有些心急。”
李苗轉身從枕下掏出一份泛黃的文書,遞給元冠受,示意他拆開看看。
元冠受拆開封皮,是一份看起來很普通的上奏公文,用的還是宣武帝時代的信紙。
上書三個大字——《平梁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