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袍軍...”
一道閃電刺破蒼穹,天邊瞬間的光亮將濤濤而過的黃河水都照成了慘白色,向北遙遙望去,數千甲冑外身披白色斗篷的白袍軍士卒,正在由北向南,突擊元天穆的王旗。
上黨王元天穆的神色有些惴惴不安,在河南戰無不敗的慘痛經歷,在他的心裡種下了一片無可抹去的陰霾。
陳元康見狀,哪還不知道,這位上黨王心頭夢魘讓他起了退意。
可此時是萬萬不能退的,這場邙山大戰,雙方從高敖曹衝陣開始算第一次交鋒,到現在已經足足持續了近四個時辰,換算成後世就是七個多小時,哪怕不同的部隊有先後上陣次序,也有一定的輪換休息。
但戰鬥這種高消耗、高危險的體力活動,還是讓士卒們已經達到了自己身體、心理的雙重臨界點。
從上午鏖戰到了下午,士卒早已精疲力竭,拼的就是最後一口氣。
大雨中,鼓聲和鳴金以及號聲,都失去了指揮通訊的作用,士卒能隱約看到的,只有身後主將的旗幟,如果戰場北段上黨王的王旗開始後退,那麼就會造成多米諾骨牌似的全域性崩潰。
俗話說得好,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故此,現在哪怕是戰死在這裡,都不能後退半步,否則害死的就是七八萬東魏軍。
陳元康死死地拽住元天穆的衣甲,哀聲勸告道:“大王,萬萬不可後退,此處尚有五千步卒,可以一戰!若退,則全盤崩潰。”
元天穆的臉色陰晴不定,最終,他看了一眼在風雨中若隱若現的爾朱榮的王旗,嘆了口氣。
若是隻有他自己,現在早就果斷跑路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可爾朱榮在這裡,雖然不是親生兄弟,但是元天穆與爾朱榮這麼多年的交情下來,同吃同住同遊,利益高度繫結,要他把爾朱榮的大業斷送了,元天穆心裡是過不去這道坎的。
況且,陳元康說得對,身邊還留了這麼多將士,就是為了防止對方玩斬將奪旗這一手,還是能穩得住的。
“不退,本王不會退的,陳先生放手吧。”
見陳元康的手掌都被甲葉劃破了,幾股鮮血“嘩嘩”的流下,元天穆嘆了口氣,承諾了自己不會後退,然後讓身邊的五千步卒去迎戰北面來的白袍軍三千步卒。
..................
此時猶豫的,不僅僅是東面的元天穆和同樣彷徨的爾朱榮,就連元冠受自己,也被紛至沓來的資訊衝的有些難以抉擇。
巨大的資訊延遲,不僅讓元冠受對於長孫儉現在的位置毫無概念,而且就連身後,都遭到了巨大的威脅。
侍中李苗派信使飛馬送來的報告是一個時辰前的,是一封絕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