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劫!”
二息剛過,山風欲來,黑雲如同翻墨般藏起月色,零散的星光如同天地中的羅網。
寧羨魚寒聲剛剛念出,天間忽起一聲悶雷,雲層之上猛然砸下一柄通體漆黑的長杖,杖頭黑玉環連成串,正在乒乓作響,墜世之快,幾乎帶動天雷。
寧羨魚看得清楚,那是一柄佛門禪杖,眼下的佛廟只有隨緣廟一個,這個時機倒是很微妙,畢竟誰也不曉得隨緣廟裡究竟有沒有渡劫。
若是寧羨魚不曾見天子論座,或者沒有被妹妹告知訊息,那她都要開始懷疑是不是隨緣廟出的手了。
她全力念動功法,短曲隨軟劍一同在風中搖曳,白髮飄散如雪,如此決意之曲,幾乎能碎了天闕。
如今功法心法全開的寧羨魚,或許能有與問道境一戰的實力,但很可惜,那是渡劫孤注一擲的禪杖墜世,別說是分神境,即便是入道境巔峰也得退避三舍。
但寧羨魚沒有退,她將軟劍全力射出,打在直線墜下來的禪杖之上,只能驚起一絲火花,稍稍降下一點點微乎及微的速度而已,連偏轉方向都做不到,就如同凡人與天鬥一般無力。
而她本意並不是想打偏,只要頓開一瞬就好,自己就可以抱住林不玄,寧羨魚深知自己的身份在如今的大離無人敢擅動。
她身為聖女,在宗位擺有靈玉,若是身隕,場景也能還原,是誰動的手,見了這柄禪杖就能明白。
涼州能有這個手筆的佛門,只有九亭寺一家。
可…卦就是卦,立卦以成,旁人要斷主人的卦像亦是天方夜譚。
立於卦中的是林不玄,那一柄禪杖周身的銳風將寧羨魚身影吹移開一丈,林不玄這個照心境當然閃躲跟不上步履。
落杖之上,有一面精巧的鏡子從他手心飛出,“嗆”地一聲,咬住那氣勢洶湧的禪杖,塔婆頂的杖頭與鏡面相撞,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而後,一如卦算一般,第三息剛剛撥出,鏡面開裂,“嘭——”的一聲化作漫天細碎的亮點,如同絢麗的星空。
猛烈的山風終於砸入人間,林不玄一路倒退三五步才是停下了身形,拜由護心鏡所賜,身上一點兒傷勢都沒有,看上去是逃過一劫。
但…人家如今藏在雲層之中,隨意可出第二招,自己如何應對?
林不玄心中思索萬千,沒能找到任何一個解卦的手段,卻也順著攙上來的寧羨魚緩緩站定,望向那深厚的雲層。
“前輩身為渡劫大能,卻對一個照心境下死手,你好意思?!”
寧羨魚冷冷出言,手上緊緊握著長笛,綿長的輕音縈繞著二人,化作一面或許形同虛設但也很暖人心的屏障。
“貧僧亦卜算過天機,寧姑娘身旁之人未必就值得交心,反而可能是玩弄世人心術的邪魔,貧僧以誅魔為己念,縱然揹負起欺壓小輩的罵名,也同意值得。”
雲層散開,虛空中正有一個和尚站定,他雙手合十,話語虔誠,地上的禪杖又已經跳回他的手中。
“你是白山方丈?!九亭寺真廟果真在涼州!”
寧羨魚微微一驚,心緒斗轉之間,只能抱的林不玄更緊一些,分明應該與自己無關,但她卻也有深深的愧疚感,若是自己再強一點就好了…
林不玄望著月下反著光的和尚,眸光又轉到頭上盤著腿撓著耳朵的狐仙,“輕鸞…能…”
“不能!”
輕鸞惡狠狠瞪了他一眼,“本尊業力憑什麼借給你?!出了要命的事才曉得來討好被你尊,早去哪了?”
“剛剛那老道給你的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