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家,怎麼有人敢在您樓內鬧事?桂叔呢?桂叔不是很能打嗎?有諸位公子撐腰,您儘可放心大膽出手,秦淮河哪年不死人?民不舉官不究……”
眉樓內安靜得可怕,只有不開眼的捕頭一個人在唱獨角戲。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顧大家,你眼睛怎麼啦?抽風?哦,對,你家丫頭說有人在眉樓鬧事,是誰?在哪?你們……”
捕頭終於發覺不大對勁。怎麼大家都站著,緊張萬分,一個陌生人卻悠閒自得的坐在上首。
“聽說復社以天下興亡為己任,社中之人均是人中龍鳳,品德高尚,見識了……”朱順明語調中帶著濃濃的諷刺。
“一齣戲曲,一個戲班子而已,竟令復社才子如此緊張,下三濫的手段都玩出來了。”
“看各位行徑,怕是江南士子的德性也好不到哪去。怪不得《綠牡丹》流傳如此快速。諸位坐屎不知臭呀!”
朱順明調頭,對花容失色的顧橫波道:“聽這位捕頭說,眉樓可沒少幹毀屍滅跡之事。顧大家撫琴的纖纖玉手也是鮮血淋淋……”
“喂,你是何人?敢如此同顧大家說話?”捕頭怒喝道:“我姐夫薛知縣可是眉樓的常客。在眉樓殺幾個人還不是小事一樁?給我上,押回大牢,讓這小癟三嚐嚐大爺的手段……”
“阿福……”
艾能奇從外間閃進來。
“打斷他們的腿,扔出去。”
艾能奇獰笑著,拿出三尺長手臂粗的硬木棍,朝幾個捕快衙差撲去,有如虎入羊群,一眨眼功夫就將這些衙差放倒,硬生生敲斷腿骨。
待到護衛將這些哀嚎慘叫的衙差扔出大門,眉樓眾人還沒有回過神來。
要不是地上的血跡猶在,眾人當是做了一場噩夢。
“啊……”膽小的丫頭侍女回過神來,嚇得尖叫不已。
顧橫波臉色慘白,兩腿瑟瑟發抖。
柳如是臉色鐵青,牙關緊咬,顴骨顯得更加突出。
李香君再沒有平日的恬淡冷靜,兩眼泛紅,眼角帶淚,幾欲哭泣。
卞玉京兩姐妹相擁在一起,腦袋互相依偎,有如兩隻露出屁股的鴕鳥。
寇白門兩眼放光,盯著朱順明,有如星星在她眼前閃耀,鮮紅的嘴唇泛著油光,呼吸變得急促,大耳環都在微微顫抖。
“圓圓,冒公子想要拍你花子。你待如何?”
陳圓圓偏著小腦袋,臉上佈滿可愛的生氣,思忖片刻,道:“……不如……也打斷腿算了……”
冒闢疆嚇得趕忙辯解道:“沒有,我沒有……沒有要拍花子……都是那捕頭自作主張……”
他生怕朱順明這個武夫一衝動起來不計後果亂來。
“圓圓,打斷別人腿這麼血腥的事情是你家老爺這種粗人乾的,”朱順明柔聲道:“你不是正在跟隨雲姐姐寫小說嗎?不如將這個心懷不軌的傢伙寫進你的小說,讓他遺臭萬年。”
“老爺……”陳圓圓遲疑道:“這樣……是不是殘忍了點?讀書人最重名節。要是這樣,他爹會不會打死他?都說文人拿筆殺人,圓圓可不想這樣……”
兩人自顧自的調情,絲毫沒將眉樓眾人放在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