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掛了電話,旁邊一直在聽著的丁俊飛氣得想要把拳頭揮向自己。
他強壓住內心的火氣,大聲呵斥道:“你到底想怎麼樣?如果你不想跟她分手,接下來就好好對她,幹嘛用這種話刺激她?如果你要跟她分手,拜託你果斷一點,這麼好的姑娘,想要跟她在一起的人不要太多。”
“我去跟她說分手。”陳安康冷靜得可怕,只是呼吸的頻率亂得一塌糊塗。
他拿起旁邊的襯衫穿上,原本裹著紗布的肩膀此時甚至因為拉扯出了血。
他只有一隻手能動,扣了很長時間都扣不上。最後直接牙齒拉扯住了最上方的扣子,咬破了嘴唇。
他抬手,用了自己最大的力氣抬起了腿,然後顫顫巍巍地走出了病房。
丁俊飛跟在他後面,紅了眼。
他走得很慢很慢,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似的,六月份的太陽還是很大,整個照在二樓住院部的連廊上,陽光照得裴七七有點睜不開眼。
好像在恍惚之中看到了陳安康,他穿著白襯衫,下半身是誇大寬大的藍白色病號服褲子,臉上的神色有點看不清楚。
裴七七好想衝過去抱抱他,雖然光著腳但是內心的那份喜悅是無法掩蓋的。
可是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那一頭傳過來。
“裴七七,我們分手吧。”她不聽,腳步也沒有停下來,一直往前走。
別過來了,他在心裡默唸著。再過來,就會看到他那條殘損的腿,就會發現他連站都站不穩。就會發現他眼角已經滲出了淚水。
可是裴七七的眼裡哪裡看得到這些啊,她只知道陳安康肯定傷得很重,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地板上,碰到自己的腳背上,一陣難以言說的痛苦傳來,她只覺得胃又攪在了一起。
“你是不是受傷了?是不是很疼?”裴七七伸出她那隻之前手上過的手,全然不顧陳安康的目光已經聚焦在手上。
手腕上的傷疤很深,而且很新。一看就是最近才受傷的,而且很像是割腕過的痕跡。陳安康的眼睛一霎時變成了黑紅色,腦子裡簡單過了一遍最近發生的種種,聰明的他怎麼會不懂呢。裴七七用以死相要挾這種決絕的形式,為他爭取了一次高考的機會,為他的前途差點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且這個傷痕,一輩子都要伴隨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了。這可是她小提琴的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