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凋柳眉一挑,正欲說什麼,藍若忽然“哈哈哈”地仰天大笑起來,狀若瘋癲。
“我若是心異,那也是被你這種老不死給逼的!”藍若伸出食指指著藍凜的鼻尖說道。
這話說得何其無禮,藍凜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去,眼睛瞪得溜圓,氣得半天都沒說出話來。
藍若接著看著藍涼笑道:“對了,你說雜種體弱是嗎?你可能不知道,在生物學上,雜種倒並非是貶義詞呢,‘雜種優勢’你肯定不懂吧,唉,算了,你這種沒文化的,講給你聽有什麼用呢?說起來,剛剛七叔姥爺說藍霖是雜種對吧,而你們倆卻被藍霖打得滿地找牙,那你們又算是什麼東西?雜種不如?哈哈哈哈……”
藍涼的整張臉都氣青了,肌肉抽搐著。
大殿上一百多號人,此時卻只有藍若的放肆的笑聲不斷迴盪,所有人都驚呆了,藍家千年來,長輩打罵晚輩很是常見,就算活活打死的也是有的,但是恐怕還沒人敢和長輩頂嘴,說長輩“沒文化”“雜種不如”的……
藍若彷彿是瘋了一樣,但思緒卻極為清晰,只是,怒火已經再也遮掩不住了。
藍凌這時已經回過神來,聽見藍若說的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不禁臉色蒼白,他正想說什麼,卻聽藍涼憤怒地吼叫道:“你,你怎麼和長輩說話呢,有沒有規矩!”
藍涼已經被氣得渾身發抖,從來沒有人這麼罵過他,而且罵他的人居然還是一個雜種小輩,這讓他簡直要發瘋,過度憤怒下,他甚至都沒想起要出手教訓藍若。
“規矩?哈,九叔姥爺,您還真是健忘啊,我剛進殿裡的時候,您自己不是說了嗎?我小時候沒有能教我規矩的人,因為……那些本該教我規矩的人,一個被你們害死,一個為你們而死!你和我說規矩?講真的,你還要臉嗎?我母親,怎麼會為了救你這樣厚顏無恥的人而死,哼!”藍若已經不再大笑,而是冷笑。
他也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刻薄,也許是因為他失去雙親藍家難辭其咎,也許是想到他孤苦伶仃這麼多年都是拜藍家所賜。
一直以來壓抑在藍若內心深處的,對藍家的不滿、怨懟、質疑全都化為了怒火傾瀉而出,這種怒火一旦被觸發就再也抑制不住,彷彿是點燃草原的一星火焰,燃成燎原之勢!
“呵呵呵呵,藍家,真是守規矩啊,規矩,規矩,規矩,你們那些腐朽的規矩就一定是對的嗎?定下規矩的是人,打破規矩、重塑規矩的自然也是人!而你們,卻被這些先祖定下的腐朽規矩矇蔽了眼睛,變得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藍若大聲說道,聲音響徹了整個天和殿,甚至透出了天和宮,在空盤旋不絕。
藍凜和藍涼的臉此時已經開始發白,他們感覺自己簡直快要昏過去了,他們曾經聽到過“你們被這些先祖定下的腐朽規矩矇蔽了眼睛,變得像茅坑裡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這句話,那是十幾年前在北境的一個小鎮上,藍零流著淚衝他們喊出來的話。
而今,他們居然在霧華真宮的正中央,這個神聖的天和殿裡再次聽見了這大逆不道的話——出自藍零的兒子,這真的是巧合嗎?
不論如何,今天這個天和殿裡所發生的事情都足以計入藍家史冊,留與後人評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