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別墅的小花園裡,一陣風起,許多不知名的花朵被吹得半凋,天上一鉤青色的殘月冷冷地照看著人間。
阿修羅盤膝坐在園裡,面前一把七絃琴放在矮桌上,他雙手輕垂,纖細白皙的手指撫上琴面,他的手指,無論殺了多少人,都依然那樣美麗,彷彿那本就不是一雙殺人的手,而是一雙撫琴的手。
他琴心至而十指動,左手取音,運指或按或滑,或觸或離,右手五指輕揚撥絃,清澈悠長的輕觸泛音宛如天外之聲,松沉曠遠的空弦散音宛如大地低語,微聲叮嚀的撫弦按音宛如人的飄渺心緒,一琴三籟天地人,委實動人。
一曲幽幽然的《心寂》彈畢,阿修羅雙手微微壓在琴絃上,平息了琴絃的餘顫,此時花園裡分外安靜。
阿修羅給人的印象一直是強悍霸道,一點也不像是通樂理之人,誰知道他的琴藝居然如此驚人,竟似是自小磨練出來的。
阿修羅有些寂寥地輕輕呢喃道:“雕花琴,手撥絃動風憑欄,清光酒,花零月缺影成單。”
突然,一箋書信從花園外飄了進來,搖搖擺擺地向阿修羅飛來,飛到阿修羅面前時,一股柔和的風託著信緩緩落在阿修羅的古琴上。
阿修羅似乎並不驚訝,安然自若地拆開這封信,讀完信,他指尖透出霸道絕倫的鬥氣,把這封信撕成無數微塵,這時的他,已經不再是那個沾著書生氣的彈琴者了,他是揚名天下的七律者之一,他是讓敵人聞風喪膽的“薇紅指尖”。
阿修羅神色看上去有些陰鬱有些傷感:“那個東西,果然存在,只有藉助那個東西,才能讓那個被詛咒的地方和那個非人的怪物都化為烏有,對不起,我別無選擇……”
阿修羅的這句對不起也不知是對何人所說,只是,他說完這句對不起之後,他的眼神中再沒有一絲傷感和猶豫。
岑寂的夜晚,藍若躺在床上,靈池的靈繞著身體迴轉了好幾個周天,靈池的靈變得更加充盈了,但是還是沒有破境的跡象,他從床上起身,感覺全身甚是舒暢,也不去多想破境的事情,修靈這種東西切不可太過焦急,否則對日後的修行大有妨害。
這時,視窗飛進了一隻黑梟,藍若取下黑梟腳上綁的鋼筒,發現是機樞院的傳訊:權杖三隊,青天有令,受到傳訊速來吉爾達之盾。
藍若有點興奮,他沒想到自己才剛升到權杖三隊的隊長,就得到了青天的調遣,這對他來說是很大的榮幸。
既然是青天召喚,事態應該比較緊急,藍若立刻召集了權杖三隊的隊員,連夜駕馬向吉爾達之盾奔去,及至抵達吉爾達之盾,天剛矇矇亮。
吉爾達之盾城門口,停著一架外觀樸素的馬車,車廂很大,四馬並駕。
青侍掀開車廂的簾子,探出頭對藍若四人說道:“進馬車來。”
藍若幾人依言而行,坐馬車是一種很常用的掩人耳目的方法,不容易讓人注意。
寬大的馬車裡坐了六個人,青天、青侍還有藍若小隊的四人,雖然人有些多,但並不覺得擁擠,青侍衝馬車伕打了個手勢,馬車開始平穩地行進。
藍若和青天面對面坐著,感覺有些壓力,他還從來沒這麼近距離看見過青天,青天似乎挺年輕的,鐵甲面遮擋著他的面容,他金色的頭髮梳理得很是整齊,整個人散發出一種不可言說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