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姥爺,你是不是真的認識這具女屍啊?”我守在門口,再一次忍不住發問。
太古怪了,姥爺還從來沒免費幫別人縫過屍呢,畢竟這是份既血腥又辛苦的工作;
而且觸碰他人屍體,是很不敬的,所以必須收錢,因為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就叫師出有名,是一種喪葬業的忌諱。哪怕再窮的人,姥爺也至少會收一塊錢意思一下,而沒家屬給不了報酬的,姥爺是堅決不接手的,怕沾上髒東西。
為什麼寧可冒犯忌諱,也要替這具無名屍體收斂呢?
姥爺回過頭來看著我,垂下去的雙手還在滴血,很突然的問道:“阿澤啊,你知道縫屍之術的最高境界,是什麼嗎?”
我猶豫了一下,試探道:“復原如初?”
姥爺搖搖頭,將右手抬到了燈光底下觀賞。
手在顫抖,亦如他莫名興奮起來的瞳孔:“是化腐朽為神奇!”
“但,這是逆天之舉,必遭天譴……”
什麼意思?
“那您做到了嗎?”我好奇道。
姥爺八歲起跟著太姥爺入行,從業已經五十餘載了,將世代傳承的縫屍手藝發揚到了更高境界;
如果連他都沒達到那所謂的化腐朽為神奇之境,那恐怕業內就沒人能達到了。
然而他沒回答我,只是怪異的、直勾勾的看著我,令我莫名的感到發毛。
姥爺重新忙碌了起來,還讓我弄來了一些麵糰跟漿糊,是用來做頭的。
我入迷的觀摩學習,姥爺卻突然背對我說:“阿澤啊,你記住,縫屍匠只能修補屍體,卻修復不了殘缺的人心,人心像禾苗一樣,怎麼種就怎麼長,所以斷不可有害人之心,更不能沒有防人之警惕,要慎獨而行、廣積善德、渡人渡己,這也是你父親給你取名李承澤的原因,就是希望你承人之長,澤己之優;”
“還有件事情,你務必要辦好——”姥爺停頓了一下,眼神複雜了很多:“等到我下葬那一天,除了你之外,不能有任何人在場,對外就說我出國旅遊了;而且,你不可以瞻仰我的遺容,也不要立牌位,最好將我帶去草原天葬,否則你會有生命危險,切記……”
我越來越覺得不對勁了,忍不住道:“姥爺,怎麼突然說這種話?您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要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