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穹這時也醒豁過來,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悶咳一聲,千年不變的冷臉閃過幾絲古怪,往後退了幾步,道,“屬下在這守著。”
于丹青滿意的點點頭,看向智源,“你還沒回答我。”
智源笑道,“你不必對本座心存偏見,仇恨滿滿,你是天定鳳女,本座自然會聽從天命,助你早日鳳臨天下。先前說你是宮澤昊的命定女子,是因為我當時接到的指令便是如此。”
“那你如今躲在明通殿,又是為何?”于丹青淡笑,言語間莫無譏諷。
智源神色自若的道,“你嘛,從小生活的環境使然,對鳳位沒有多大追求。北境王呢,因為某些原因,對皇位並不執著。照你二位的態勢,怕是世人都忘了你是鳳女,你們都還拘在北境不毛之地,豈非浪費天賜美意?本座既然得了天聽,豈能不採取些行動,促成天意儘快達成?”
于丹青嗤之以鼻,顯然沒信他的胡言亂語,“什麼行動?”
“我去明通殿,不就是行動?”智源雲淡風輕的笑道,“你為何悄然入京?不就是以為我輔佐楚雲哲,要對你和北境王不利?你一入京,徐慧、皇后等人豈會容得下你?她們當然會向你下手。你受了傷,受了委屈,北境豈能坐視不理?他見不得你受屈,自然會想到君臨天下,方能護住你。如此,本座的天命豈非完成了?”
于丹青沒接話,轉而問道,“我爹,是你攛掇於素素殺的?”
智源直言不諱,“沒錯,是我。不過,你不該把我當做殺父仇人,而該視為障礙清除者。”
“怎麼講?”
智源笑笑,“因為你這事,本座可沒少耗功力。你可知前世,大永江山最終姓了什麼?”
于丹青突地打了個寒顫,不自覺的想到了於府那片規模甚大的地窖,還有於文正對永顯帝的不滿,對子女的殘忍……
“沒錯,如你所想,姓於。”智源望著她的神情,淺笑道。
“不是楚雲哲當了皇帝嗎?”于丹青費了好大勁兒才嚥下這句話,語氣冷硬的問,“我爹?”
“自然。”
“他一介文官,怎麼可能?”
智源輕蔑的笑了下,“他是文官不假,可他有個對他言聽計從的好女兒於錦華,而那時,於錦華是皇帝楚雲哲心尖尖上的皇后,帝后情深似眷。後來,楚雲哲寵幸其他宮妃多了,你爹便時常給於錦華洗腦,男人靠不住,權利還是要握在自己手裡才行,於錦華便慫恿楚雲哲立了他這國公爺丞相為攝政王。你爹在朝中本就根基紮實,再一封攝政王,威望愈高。等到於錦華所出的大皇子年滿十歲,宮中皇子已有二十餘名,於錦華雖穩坐中宮,風光卻已大不如前,日漸消沉。”
嘆了一聲,笑道,“有一日,楚雲哲當著她的面大肆誇讚二皇子有他當年之風,於錦華便找來你爹,怒斥楚雲哲似乎有意立二皇子為太子,你爹當即便道,趁著太子還沒立,將皇帝滅了,他這攝政王名正言順的扶植大皇子為新君。第二天下午,於錦華給楚雲哲送了一盞燕窩。次日凌晨,眾人才知,在位不足四年的皇帝已於睡夢中悄然駕崩。早朝時,攝政王拿出一道聖旨,讓先帝的近伺太監宣讀了旨意,大意為,攝政王曾輔佐兩代君王,勞苦功高,治國有方,皇帝為天下萬民著想,若他在皇子未成年時便不幸駕崩,則禪位於攝政王於文正。”
“荒謬!”蒼穹冷哼。
“當然荒謬,誰都知道這是攝政王偽造的聖旨。不過,那又如何?楚氏皇族,除了楚雲哲的一群稚子,再無旁人。皇帝一死,誰還管你天下姓楚還是姓於?”智源道。
于丹青竭力遏制住心頭的鈍痛,冷冷沉沉的問道,“楚雲哲的兄弟們呢?他們的兒子呢?寧王瑞王等人呢?還有他們的子孫呢?”
“都死了。”智源輕描淡寫道。
于丹青心裡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問,不要問!
但她還是沒能控制住,聲音微抖的開了口,“怎麼死的?”
智源閉上了眼,徐徐說道,“其他兄弟及其子,全部死於楚雲逸劍下。寧王,瑞王,熹王,及其子,死於逼宮而入的唐家軍刀下。”
于丹青突然感覺呼吸困難,好似被人勒住了脖頸,暗紅著雙眸死死瞪著智源,好半晌後,才捂著喉嚨嗓音暗啞的問,“楚雲逸呢?”
她實在不想問的,她害怕再次聽見令她心痛的回答,可是她畢竟還有幾分理智,這種情況,她不可能不問一問。
智源輕笑一聲,睜眼看她,“他沒告訴你?”
他真的全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