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凝掃她一眼,道,“你若不信,大可問杏裳本人。你執意認為我撒謊,我說再多也無用。”
“問她有何用,她已經被你收買了!”杏柔道。
“收買?”冰凝失笑,“我為什麼要收買她?我未卜先知知道是她下的砒霜?我一個丫頭,一時之間又能拿什麼收買她,讓她誣陷自己主子?”
“你問了她家人在哪,可有被主子保護起來!你拿她家人威脅她!”杏柔眼前一亮,衝口而出。
“咳咳。”徐慧突然抬手捂嘴,輕咳了兩聲。
杏柔愣了愣,不解的看她。
徐慧垂眸輕咳,白嫩的手背上赫然鼓起兩條細小的青筋。
她不知道,杏柔何時變得如此蠢笨,被于丹青和那兩個丫頭合謀一步步誘進陷阱而不自知。
皇后已經擺明了立場,繼續保她,雖然其目的只是留她繼續對付于丹青,可那又如何,只要她活著,就能報仇。
皇上的態度也基本明瞭,拿杏裳償命了結。
若杏柔點到即止,讓人明白杏裳的確被那丫頭拉住說話,就夠了。總歸是言傳口遞,無憑無據,皇后再從旁協助一二,皇上興許會順勢饒過她。
偏偏這丫頭,扯出了這最後兩句!
她怎能不氣!
于丹青關切的望著徐慧,“二皇嫂可還好?莫不是,你沒將杏裳家人保護起來?”
“我還好。”徐慧放下手,在廣袖中緊緊握成了拳頭,忍住衝過去撕爛于丹青那張惡毒臭嘴的衝動,輕笑一聲,好笑的問,“她的家人好好的在徐府為奴,我為何要將他們保護起來?父皇治理有方,天下太平,京城更是安平昌盛,誰還能在天子腳下犯事,無故傷害他們一群奴才奴婢?”
杏裳聞言,絕望的冷笑了一聲。
娘娘先前說家人都在徐府好好的,讓冰凝別白費心機,聽那話,明顯就是將他們保護起來了!
可現在呢?現在又說天下太平,為何要將他們保護起來?!
“哦——”于丹青點點頭,圓滿了,“原來如此。冰凝和杏柔各執一詞,看來,這事兒還得問問杏裳。杏裳姑娘,請繼續吧,父皇還等著。”
杏裳靜默少頃,突然揚起頭來,滿是恨意的雙眸緊緊盯著徐慧,出口的話卻淒涼至極,“娘娘,天下太平,任何人都無需特別保護,人若是突然死了,便是偶爾出現的幾個宵小惡賊闖入,誤殺了,對吧?”
徐慧恨得咬緊了一口銀牙,恨于丹青將她逼迫至此,也恨杏裳的蠢笨。
遲遲不見徐慧做聲,杏裳涼薄的苦笑一下,又問,“對吧?”
“嘔!”一股血腥味突地湧上喉嚨,徐慧下意識彎腰張開了嘴。只見,一溜鮮紅的黏液從她唇齒間溢了出來,灑在淺灰色地磚上,好似曼珠沙華妖冶的怒放在蒼涼的河岸上,瀰漫出濃濃的死亡之氣。
“娘娘!”杏柔大驚,忙不迭就要起身扶她,卻被徐慧搖手阻止了。
徐慧從懷裡掏出手帕仔細擦了擦嘴,吞嚥了幾下,站直身體,對依舊恨恨仰望著她的杏裳溫聲說道,“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因為我不是宵小惡賊,不會濫殺無辜。我只能告訴你,人是有感情的,若是某個人因為一時糊塗,受了奸人挑撥,犯了錯丟了命,她的家人一定會為她難過,她的家人也一定會得到善待。”
杏裳眼神微頓,“是嗎?”
徐慧鄭重點頭,“當然。你我主僕十載,我何時騙過你?”
于丹青看著杏裳,淡淡道,“杏裳姑娘,你是二皇嫂近身伺候之人,二皇嫂品性如何,有無騙過你,你還不知道?何必在此問些無關緊要之事?父皇時間寶貴,可容不得你這般浪費。”
杏裳聞言一愣,看向徐慧的眼神不停變換,掙扎、迷茫、探詢、無助、怨恨、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