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顯帝擺擺手,示意楚雲逸坐下後,問道,“你此刻回京,該不是專程為了安永生產?西延戰事如何了?”
楚雲逸道,“如今西延朝政混亂,經濟蕭索,基本在按我們預想的軌跡進展。不出意外,一月之內墨景弘便會御駕親征。”
“御駕親征?”
永顯帝冷笑一聲,寡淡的眸子驀地濺出凌厲碎光,“兩國激戰,當朝者不知齊心抗敵,卻欲借外敵之力滿足一己之私慾,如此御駕親征,莫不是毀國赴死!”頓了頓,又盯著楚雲逸一句一頓的道,“老三!切記!帝王立於雲霄之巔,可被浮雲遮眼,絕不容許被俗事亂心,凡事皆須以江山社稷百姓福祉為先,內外之憂,必外為先,家國之難,必國為先!”
楚雲逸眉心微皺,“父皇——”
永顯帝果斷的抬手打斷了他,“朕好得很!你且記著朕今日之言!”
楚雲逸深看了他少時,鄭重地朝他一抱拳,“兒臣謹記父皇訓誡!”
永顯帝衝楚雲逸略一擺手,捏著眉間皺皮扯了幾下,起身大踏步出了廳堂。
目送永顯帝單薄的身子離開,楚雲逸閉了閉眼,然後握緊手掌回了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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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後,楚雲逸重回朝堂,同日,操勞了一年的輔政王寧王主動請辭,再次當起了閒散王爺,自此大永朝政完全掌握在楚雲逸之手。
八月二十四,楚雲逸收到唐將軍戰報,言明墨景宸被墨景弘的人射殺一事。
九月十五,于丹青笑容滿面的抱著芝麻餵奶,丁蘭呈了一封密信過來,于丹青看了眼那信封,讓丁蘭直接拆開唸了。
信是丁薈所寫,只有幾句話:五日前,西延太后發動西延官商富戶捐款籌錢,今晨,西延朝廷向百姓全面徵糧。
丁蘭唸完,芝麻也吃飽了,于丹青整理好衣衫,輕柔地把她放回床,“徵糧?我記得丁薈上次信裡過,今秋收成的糧食一落地便被朝廷全部採購?”
丁蘭頷首,“如今開始強制徵糧,該是市面上的糧食已經售罄。”
于丹青輕輕晃著床,笑道,“我倒好奇,是糧食售罄,還是朝廷拿不出銀子。”
“朝廷拿不出銀子?”
邊上,王嬤嬤正給包子做肚兜,聞言很是咋舌,“那,那不就是倒閉了——咦?可是,不是五日前才搜刮了那些個官商富戶?”
于丹青回頭看她一眼,隔空親了親已經睡著的芝麻,回榻上懶洋洋的歪著,笑,“自從西延處置了那批貪腐大員,抄了首富的家,那些當官的,哪個不是表現得兩袖清風,缺金少銀?那些從商的,又有誰不是消極經營,哭窮訴苦?財不外漏,興許才是此時此刻的保命守家之舉。朝廷便是鐵血搜刮,也是刮不出一層油來的,而戰爭打的是人力和財力,那點捐款實在杯水車薪。”
王嬤嬤似懂非懂的“哦”了一聲,拿針尖在頭頂戳了戳,咧嘴笑道,“如此最好,看他還敢打太子的主意不!”視線在於丹青清瘦的臉蛋上停頓了一下,又嘆道,“娘娘啊,別人坐月子都是胖一圈,您倒好,非得自己餵養,您看看這一個月您都瘦成啥樣了?要老奴呀,您就安心陪著主子們,這些個勞神費氣的事您就別想了!”
“嬤嬤放心。”于丹青撫著尖翹的下巴笑得好不滿意,“我現在就是一純粹的觀眾。”
王嬤嬤瞪眼,“我看您就是巴不得趕緊瘦回來!娘娘啊,您現在都是當孃親的人了,又奶著兩個孩子,身子骨還是豐潤點好,胖胖的多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