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逸縱馬回來，沈軒正好率隊趕到，瞠目結舌望了遠處密密實實的灰煙一陣，才用力一揮手讓其餘人繼續前行，自己則是打馬來到楚雲逸身邊，唏噓著瞅他，“你讓我調十五萬兵力過來，就是為了看他們人馬相殺，然後坐等收屍？”
“他們是人。”楚雲逸目不斜視，嗓音溫涼。
沈軒眨眼，“嗯？”了一聲，就聽濃煙中傳出震天價響的衝殺聲！
“殺！”
狂吼聲連成片，朝山這面湧來。
沈軒瞬間明白了楚雲逸的意思，哈一聲笑，星目迸出兩道精光，霍然抽出長劍，緊握在手振臂一呼，“龜孫子終於捨得出山！兄弟們上！殺他個片甲不留！”
眾將士早已熱血澎湃，聞言，登時刀劍弓槍高舉，日光西斜穿透輕煙在兵器上照出道道寒芒，晃得將士臉上的肅殺愈發凌厲。
“殺！殺！殺！”
很快，十五萬三千將士的吶喊聲也連成了一片！
“駕！”楚雲逸抽出腰間軟劍，率先策馬迎上。
楚雲逸甚少顯露身手，先前三次於五十丈開外射中小小木條上的同一位置，方才又兩次投擲火藥過山，其能耐，早已令眾將士歎服不已，不敢望其項背，如今見他身先士卒，當先迎戰上去，登時士氣空前，大喊著衝向山腳！
北涼大軍踏著雪山坡上桐油將盡的星火點點，衝下坑窪不齊，熱氣逼人的山坡，到了射程範圍，兩方弓箭手一通狂射之後，立馬廝殺在一起！
北涼將士驚怒至極，一改先前垂敗喪氣之勢，每一刀都當做最後一刀來揮，戰鬥力空前飆升。
強強相殺，註定慘烈！
落日殘陽，霞光滿天，卻映不透輕煙濃霧，更美化不了雪山腳下死相猙獰的沙場男兒。
日頭繼續下行，天色將黑，頭頂煙霧早已散盡，清冷的暮色下，兩方人馬依舊殊死拼殺，毫無退縮之意！
天邊一彎新月悄然躍出，眾星環伺，燦若星海，地上一具具身體猛然倒下，血流成河，屍山骨海。
第二天，朝霞遍天，最後一名北涼軍官倒下血泊，這場惡戰才總算結束。
不出所料，此戰大永獲勝，但將士們臉上並無多少喜悅。
十五萬三千多，對八萬以下，大永卻損失慘重，除了被點出來的傷勢較輕的四萬人，活者粗估不足六萬。北涼人發起狠來，實力非同小可。
楚雲逸端坐馬背，雪白袍服上殷紅斑駁，清俊無雙的容顏亦沾染血汙，晨輝裡，男人冰涼的眸底似有火簇跳動。
“主子，屬下給您包紮？”莫念從中衣扯下一塊還算乾淨的布料，看著楚雲逸左臂上一道血肉翻飛的彎刀傷口說道。
楚雲逸點頭，左臂攤開。
莫念麻溜的包紮好，楚雲逸掃一眼遠處清理屍體的將士們，看向旁邊鐵面冷沉的沈軒，“沈兄，這裡交給你。”視線略過沈軒大腿上裂開的兩條口子，又道，“讓軍醫好生處理傷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