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態炎涼,大抵便是如此。
昭文殿內,于丹青正懶洋洋歪榻上養著,收到於夫人的傳信兒——楚靜認祖歸宗儀式已籌備妥當,請她回府觀禮。
同時收到此信的,還有永顯帝。
不過,他當然不可能親自前往,一來身體不適,二來……糟心!
於是,這任務便落在了福萬全身上——帶楚靜去於府行禮。
皇城宮門外,于丹青下了軟轎,正要上馬車,忽聽身後有人尖著嗓子喚,“娘娘!太子妃娘娘!”
她動作頓住,站在腳蹬上轉身望去。
不遠處,福萬全指揮兩名宮娥把一個衣著光鮮,形同木偶的女子扶進了馬車,這才朝于丹青跑來,施了一禮,眼睛笑成了一條縫,“娘娘這是去於府呢?”
于丹青略微一笑,“公公也是?”頓了頓,看向那女子坐的馬車,“那是,長公主?”
福萬全頷首,嘖嘖唏噓兩聲,小聲說,“娘娘有所不知啊,臘月二十九那夜起,皇上便命長公主在鳳坤宮陪伴皇后,公主本就受刺激過大,情緒不穩,聽聞皇后傷了瘋了後,精神愈發不濟,要麼如現在這般呆滯木楞,要麼突然驚恐大叫。”
“這麼嚴重?”于丹青真有些吃驚。
楚靜平日看著挺清高冷傲,不曾想,心理承受力竟這麼弱?
福萬全點頭,四下張望一番,越發小聲了,“在鳳坤宮時,飲食起居全是奴才派去的人在伺候,公主倒是沒怎麼鬧騰。待會兒到了於府,她便是於府的小姐,奴才可不能再伺候著了,還請娘娘多費些心,莫要讓公主失了儀態。”
于丹青聽完這話,多看了這大太監一眼,吩咐丁蘭,“把長公主請過來。”
丁蘭應是,麻溜兒的過去把人扶到了于丹青跟前,雙手不著痕跡的將長公主的兩手牢牢控制住。
長公主看到于丹青時,神色呆滯片刻,驀地雙臂一扥,卻沒能扥出丁蘭的掌控,當即怒斥,“你幹什麼?!”
于丹青垂目淡淡看著她,“你認得我?”
“哼!”長公主怒哼著,又是一扥。
她怎會不認識她?!
她落得今日地步,都是她害的!
于丹青看看天色,離典禮吉時已是不遠,遂開門見山說道,“楚靜,不管你真瘋還是裝瘋,都給我記好,這是唯一能救你的辦法。我知道你無辜,你有怨有恨,但沒辦法,事情發展至今,必須有人做出犧牲。你今日乖乖去於府認祖歸宗,完事後便能回長公主府陪你孩子,或安穩生活幸福一世,或靜待時機圖謀報仇。如若不然,你長公主府上下幾百條人命,只有一條路。”說著,食指用力往地下一指,眸眼含冰掃她一眼,撩起簾幕便上了馬車。
簾幕被人猛地甩下,厚實的布腳捲揚飄起,漫出一片棗紅。
“你——”長公主本能往後退了半步,眼底生火,憤恨瞪著那方迅猛翻飛的簾幕。
丁蘭把長公主交給福萬全,一言不發鑽進了馬車。
福萬全打量著長公主精光四射的眸子,吊著眼皮朝她一甩拂塵,拖著長長尾音哼道,“於大小姐,請吧?”
長公主額角青筋高脹,沉怒篤篤的眯眼掃過他,一拂廣袖,卷一袖凌厲寒風,大步回了來時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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