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嚴氣派的皇城,如同一頭優雅高貴的獵豹,靜靜的蚩伏在夜色裡。
鳳坤宮,金碧輝煌,滿目奢華又不失內斂,一如它的主人,華貴萬千,母儀天下。
陳皇后慵懶的歪在寶座上,鳳眸微闔,愜意的看著宮廷樂師在大殿中央吹拉彈唱。
僑姑姑從門外進來,掃了眼屋內,避開樂師,繞到寶座前弓著身子小聲稟報,“娘娘,小貴子來報,唐夫人和唐少夫人又進宮了,二人一路無言,氣氛不虞,疑似往永乾宮而去。”
“哦?”陳皇后眸光微動,一抬手,樂聲立馬停下,樂師紛紛頷首,恭敬的退到殿外。
“就她二人?安遠侯夫婦沒來?”陳皇后問。
“暫時沒有。”僑姑姑道。
陳皇后溫潤一笑,“會來的。收拾一下,等著皇上召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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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乾宮。
永顯帝身著九爪金龍袍服,沉目看著龍案上一對變形扭曲的鐲子,面上瞧不出任何情緒。
良久,才抬眼看向地上跪著的婆媳倆,“唐少夫人,你說此物是皇后賞賜?”
沈嬛垂首應是。
永顯帝點點頭,“傳皇后。”
福萬全眼角突突直跳,應聲退出,在殿外輕聲交代了幾句,便見兩名小太監跑下臺階,乘著夜色,分別朝鳳坤宮和昭文殿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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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丹青本就虛弱,折騰一日更覺傷神疲乏,入夜便沉沉睡了過去。乍聽婧霜通稟,腦子還有些打結,迷迷愣愣的看著她,“福公公派人來說,唐夫人和唐少夫人在永乾宮,皇上宣皇后覲見?”
婧霜頷首,“是的,娘娘。”
“也就是說,我舅母和表嫂連夜求見父皇,父皇見了她們後,宣母后碰面?”于丹青把稱呼理了一遍,說完,精緻的眉眼立馬眯了起來,迷糊褪盡,精光滿目。
“是的,娘娘。”婧霜再次頷首,聲音淡漠如水。
于丹青抿緊嘴看著枕頭,靜默少時,暗歎一聲,沉聲道,“更衣,去永乾宮。”
“娘娘三思!”婧霜忽的抬高了一階音調,滿滿的不贊同。
于丹青道,“千思都有了。趕緊的。”
婧霜略一搖頭,後退一步跪下道,“娘娘,太醫說了,您背上傷勢過重,皮肉焉萎,水泡叢生,昨日翻身下跪已經造成好些皮肉縱橫交錯,今日又坐了兩趟,後果更甚,萬萬禁不得折騰了。結疤是小,皮肉錯亂是大。重則肌肉糾結新生,影響您背部行動,終生不愈。”
這道理,她會不懂?她願意拿自己的餘生健康開玩笑?
于丹青一陣心煩氣躁,忍不住粗聲質問,“那你說我能怎麼辦?表姐因我而死,難道要我心安理得的躺在屋裡等著舅母再因此送死?你是讓我苟活幾日留著向大舅和表哥以死謝罪?還是讓我自責死?被人口水淹死?”用力呼吸一次,喝道,“別磨磨唧唧了,趕緊給我換衣服綰個髮髻,放榻上抬過去。”
婧霜看她兩瞬,一抿嘴點了下頭,利落的起身,聽命行事。
不多時,收拾妥當,喚進兩名侍衛,抬著于丹青往永乾宮趕去。
“娘娘,前面有頂軟轎。奴婢瞧著,像是鳳攆。”走上臺階,行至永乾宮廣場,婧霜彎腰在於丹青耳邊低語。
于丹青眼皮一掀,扭頭望去。果然,距離殿前石階約莫十丈遠處,一抬華貴端方的鳳攆正平穩而勻速的朝永乾宮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