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垂下了眼眸,恭敬道,“兒臣多謝母后關愛。不過,去鳳坤宮暫住,兒臣就只能謝過了。”
陳皇后輕哼一聲,房內氣流為之一緊。
她淡淡地看著于丹青,“本宮的命令,你也不聽了?”
于丹青溫順地微微一笑,“母后誤會了。兒臣不去鳳坤宮實屬無奈之舉。一則,昭文殿人手充足,且對兒臣忠心耿耿,兒臣在這也能得到極好的照顧。您事務繁忙,兒臣實在不好意思再去給您添麻煩。二則,兒臣身上流言是非頗多,才在程府為表姐守孝三日,回宮裡還沒待滿一日又出了這事,兒臣深覺自己最近不祥,委實無顏去鳳坤宮,就怕給您帶來不好的影響。兒臣遭些厄運沒關係,您身份貴重,母儀天下,萬不能被兒臣牽連。是以,還請母后收回成命。”
“不祥?”陳皇后音調微揚,笑了笑,道,“本宮金鳳之身,還怕那些個邪佞鬼祟?”
于丹青眼皮跳了跳,這陳皇后是鐵了心要把她關去鳳坤宮?
絕對不行!
且不說她還有許多事情要做,在陳皇后眼皮底下根本無法實施,就說她去了鳳坤宮,能否活著出來還是兩說。
略一忖度,于丹青便揚起濃濃的苦笑,自嘲般喃喃說道,“金鳳之身……呵呵,世人還說我是天定鳳女,真鳳顯世,結果呢,還不是多災多難,大半時間都在藥罐子裡泡著,整日明槍暗箭的,血光之災不斷,還牽連身邊人一個個死去。哎——”
這話說得!她比娘娘身份還要尊貴,還有皇后命相!
僑姑姑僑姑姑聽得心驚肉跳,偷偷觀察著陳皇后的臉色,見它忽紅忽白忽青互紫,登時心肝一顫,厲聲喝斥,“大膽北境王妃!”
“嗯?”于丹青迷迷愣愣地看向她,“怎麼了僑姑姑?”
“你!”僑姑姑看了陳皇后一眼,忙道,“還不跪下向娘娘請罪!”
于丹青茫然地看看她,再看看陳皇后,正準備說“不是故意咒您死的”,突然耳朵一動,一個激靈,驚恐地抬手捂嘴,一個翻身便連人帶毯的從榻上滾了下來,疼得躺在地上哀嚎幾聲,然後掙扎著跪到陳皇后正前方,行動艱難地磕頭認罪,“母后息怒!兒臣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兒臣這幾日憂傷奔波,方才又受了驚嚇和重傷,實在體力不支,精神不濟,不然給兒臣十個膽,兒臣也不敢在您面前走神失態。請母后恕罪!”
陳皇后冷眼如冰,輕飄飄吐出兩字,“掌嘴。”
僑姑姑應是,連忙抖開精貴的廣袖,揚起右手就朝于丹青扇去——
“這是在幹什麼?”
門口忽然響起一道低沉威嚴的男聲。
僑姑姑的手在距離於丹青臉頰兩寸遠處僵住,驚詫地望著門口,倏地收手跪了下去,“回皇上的話,北境王妃對娘娘大不敬,衝撞娘娘,奴婢奉命教訓她。”
“是嗎?”永顯帝站在門前,看著陳皇后淡聲道,“朕聽到的,怎麼不是這麼回事。”
僑姑姑一皺眉,道,“皇上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娘娘大度,若她只是走神,斷不會命奴婢——”
“夠了。”陳皇后似笑非笑地瞥了眼于丹青,起身朝永顯帝福身行禮,“安永心緒不寧,說了許多大逆不道之語,臣妾不得以,才讓僑姑姑出手教她規矩。”
“大逆不道?”永顯帝視線落在於丹青身上。
陳皇后道,“是的。她說她是真鳳顯世,臣妾不過是金鳳護身。”
于丹青猛地轉身,驚愕道,“母后?!兒臣何時說過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