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丹青聞言,驀地眯緊了雙眼,垂放在腿上的雙手不自覺的攥住了被鮮血染成藍紫色的藍色裙身。
楚雲逸略一點頭,“處理好陣亡將士身後事,妥善善後。”
賀將軍頷首應是,略一遲疑,又道,“王爺,天色已經大亮,末將護送您和娘娘回城吧?”
昨夜廝殺一宿,在現場的坦格部落人已經全被誅殺,他就怕還有些不知死活的部落人知道此事後,妄圖謀害楚雲逸夫婦。憑楚雲逸快若鬼魅的身手,他倒不擔心楚雲逸會吃虧受傷,只是擔心那些人觸怒了他,依著他的性子和手腕,勢必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就像坦格西尤說的那樣,煮豆燃豆箕,實非幸事。無論哪方得勝,傷亡的都是北境子民,無異於自己挖自己的肉吃。
楚雲逸打量著賀將軍的神色,眼裡劃過一抹了然。
這人並非擔心他的安危,而是擔心他血洗草原。
心中對這賀彬又有了新的認識和評估。許是在邊塞之城呆久了,平日裡北涼挑釁也有草原各部出頭,基本沒朝廷駐軍什麼事,這個戍邊大將軍,曾經在戰場上的鋒芒和稜角已被消耗磨平,也忘了身為大將軍的職責。如今的他,不似將軍,更似父母官。
楚雲逸眸光微動,心中有了計較,平淡卻不容置疑的開口,“這邊事情還多,賀將軍留下善後就成。”
賀將軍眉峰輕蹙,頷首應是,告退離去。
莫瀾在門外帶上了房門。
于丹青抿了抿唇角,側頭看楚雲逸,眉間帶著輕愁,“雲逸,犯錯的是坦格木,殺他就是了。那些手下人,不過是聽命行事,我覺得,你實在沒必要趕盡殺絕。首領已死,那些願意放下武器的,大可饒命。那可是幾千人的性命。被其他部落和父皇知道後,他們又會怎樣看你?”
她也想殺坦格木,但想的是等風頭過後,派蒼穹他們去暗殺即可,從沒想過這般大動干戈。
如今北境的諸多舉措剛剛步上正軌,她實在不想節外生枝,被京城和部落惦記,也不願楚雲逸被人說成血腥殺戮之人。
楚雲逸懸著眼簾看她滲出血絲的雙手,將它們輕輕握在手裡,一個一個指頭挨著掰開、放鬆,平靜無波的說道,“坦格部落人謀殺北境王夫婦,對朝廷不忠;圍殺昌盛太子,妄圖挑起兩國戰事。我派兵清剿逆賊,有何不妥?”
于丹青也低頭看著他倆的手,蜷了蜷指尖,“楚雲逸,你跟我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楚雲逸點點頭,用了不足一盞茶功夫,將事情梗概給她說了一遍。
他說得輕描淡寫,于丹青卻聽得心緒繁雜,眼眶通紅。
感動、憤怒、後怕,等等情緒一齊湧上她心頭,就像一隻無形的鐵爪緊緊攥住了她的心臟,讓她呼吸困難,又疼又躁。
胸口劇烈起伏許久,于丹青突地用力從他手裡抽出自己的手,掄緊拳頭便朝他胸膛砸去,邊砸邊帶著哭腔怒罵,“楚雲逸!你傻了嗎!明知他有歹心,你還隻身前往!要是賀將軍來晚了,你怎麼辦?你就不能和軍隊一起來嗎?你怎麼這麼傻!”
楚雲逸趕緊抓住她的手,貼在他胸膛上,掃了眼她臂膀,無奈道,“快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嘛。也別揮拳頭了,傷口都出血了。”
于丹青倒抽一口涼氣,緊閉著眼,額頭抵在他胸前喘氣,眼淚一下就給疼了出來。
真他媽疼!
牽一髮而動全身,原來是這種感覺。
楚雲逸放開她的手,半擁著她靠在他懷裡,似真似假的笑道,“于丹青,這種時候,你不是該感動得獻上兩個香吻?你就不想想,要是為夫來晚了,你怎麼辦?”
于丹青在他衣襟上蹭掉眼淚,吸了吸鼻子,仰起頭,滿是傷痕的嘴巴在他面前撅了撅,“我獻,你要嗎?”
楚雲逸抬了抬眼皮,取出手帕給她擦去額角細密的汗珠,輕咳一聲,“先掛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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