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兩人同時點頭,其中一人應道,“莫侍衛所言屬實。”
於文正道,“有勞三位。”
莫遠寡淡的應答,“於相客氣。”然後告辭離去。
另二人也告辭走了。
於文正低頭看著於錦華,長長的嘆了一聲。
於夫人扶著他手臂,柔聲勸道,“老爺,請節哀,當心身體。”頓了頓,嘆道,“華姐兒真是糊塗。行刺皇子妃,可是大罪,三皇子和娘娘沒有追究,已是法外開恩,顧念舊情。”
於文正抬手捏住眉間,使勁揉了揉,吩咐衛福,“派人來收屍,送去陵園挨著大少爺葬了。”
衛福頷首,眼裡滿是唏噓,大步流星的去了。
大小姐這般,戴罪之身,又徹底遭了老爺厭棄,竟是連個簡陋的靈堂都不設了,如此敷衍的後事,就跟死個下人沒有兩樣。
於文正皺著眉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於錦華,閉了閉眼,抬腳往回走,自言自語念道,“我早勸過她,別主動向于丹青動手,自有活路。她總是將我的話當耳邊風,以為我是害她。這孩子就是傻,她就想不明白,我是她親爹,為什麼要害她,害她又有什麼好處。也好,死了也好。我看她活著比死了還痛苦。滿心的仇恨,卻總是報不了仇,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形。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再不會痛苦,不會怨恨。我於文正是造了什麼孽,眼睜睜看著一個二個的孩子死在我前頭,看著他們互相殘殺……”
於夫人聽出了他話裡的哽咽,忙出聲打斷了他,“老爺,您別說了,妾身扶您回去歇著。”
於文正住了嘴,耷拉著肩膀,腳步虛浮的任她扶著往前走。
走了幾步,他突然說道,“哦,對了,別告訴母親,就讓她以為華姐兒一直在宮裡。”
於夫人頷首,“是,老爺放心,妾身知道分寸。”
於文正看了路邊的花壇一眼,道,“過去,坐會兒再走。”
他覺得自己呼吸緊促,全身乏力,每一腳踩下去都像踩在棉花上,毫無安全感,他有強烈的預感,於錦華不會是最後一個,還有別的於府子嗣,也會離他而去。
於夫人眼眶一熱,抿著嘴“嗯”了一聲,雙手攙扶著他去到花壇青石臺面上坐著,輕輕撫著他的後背。
於文正兩手撐在腿上,淡聲問道,“下一個,是誰?”
於夫人動作一頓,不解的看著他,少頃,恍然明白他的意思,蜷著手掌,一時無言。
於府統共還剩五個孩子,於素素和於彥朝同出一脈,必是生死與共,於香媛如今養在她跟前,和修兒算是一脈,于丹青即將遠赴北境,跳出了這個是非圈。
沉默良久,她輕聲道,“老爺,有句話妾身知道不該講,但我怕再不講,事情無法挽回。”
於文正冷聲道,“你說。”
於夫人頷首,醞釀了一陣,道,“陳姨娘如今被禁足,素姐兒被困於家廟,朝哥兒這心裡,恐怕不好受。他再明事理,十天半月尚可,天長日久下來,他總會生出不捨。妾身就擔心,隨之而來的便是不平、不甘,甚至怨恨。終有一日,他會被這些情緒逼得變樣,直至,徹底爆發。”
“那你是何意?”於文正的聲音冰得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