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明通殿。
楚雲哲坐在練功房裡,右手舉著精緻的酒壺,壺嘴最準他的嘴,手腕一翻,一股清透的液體自壺嘴流進了他口裡,綿柔酒香,撲散開來,同時撲散開來的還有濃郁的頹廢之氣。
他知道宮凌對於丹青的態度,必然是于丹青有特異之處,萬萬沒想到,竟是鳳女身份。
想著當初于丹青對看他時滿眼的痴纏,想著她在落月閣庭院看他的陌生眼神,想著她在校場提出分手時的決絕,想著她問他手機號時的寒涼,想著她收下他送的紫玉頭面時的無奈神情,想著他從她嘴角撿起一粒碎屑時她的恍惚,想著她跟以前的巨大變化,想著她的諸多特立獨行,一切的一切,在智源國師問出那四個問題時,似乎終於串成了一條線。
鳳凰涅盤,浴火重生。
她從假山摔倒那次,便是契機。
也就是他摔倒那幾日,楚雲逸突然就變了,變得順風順水,變得爭功奪績,變得壓他一頭。
並非是楚雲逸和她早有首尾,也並非是她對他虛情假意,而是,他對她的改變沒有引起重視,楚雲逸卻將其看在了眼裡。
他以為她一直站在原地痴痴愛著他等著他,一次次將她往外推,越推越遠,終究將她推進了楚雲逸懷裡。
若他當初沒有那麼盲目自信,像楚雲逸一樣鐵了心的求娶,她如今,定然已是他的妻子。
天定鳳命,他和她,將坐擁天下萬里河山。江山美人,全在手裡。
他抬手看了看,除了一隻酒壺,他的手裡,什麼都沒有。
人生際遇,多麼諷刺,一念之差,便是天壤之別。
想著,忍不住又灌了一口酒下肚。
追明垂臂站在門口,看他倒酒的姿勢,這壺酒應該快要見底。眉頭再次緊緊皺起,開口勸道,“主子,這已經是第二壺酒了。請保重身體!”
楚雲哲斜眼睨他,溫聲問道,“保重身體有何用?”
追明道,“您的大業還未完成。”
“大業?”楚雲哲一仰頭,又是一口酒,爾後,修長的食指勾著壺柄晃了幾晃,對著白玉酒壺勾唇笑著,“呵呵。”
“主子!”追明朝他走了幾步,在他身側站定,道,“依奴才看來,此事,對您大有助益。”
楚雲哲雙目清明,淡淡看著他。
追明道,“劉婆子已被替換,說明聖上已經查出他中了毒,停止了服毒。他既已知曉,便知停毒後尚有些年頭可活。眼下,三皇子妃是鳳女,百姓對她崇敬有加,連帶著對三皇子呼聲亦高,不少人說了驚天之語,已經觸及聖上逆鱗。如此一來,聖上肯定容不得她和三皇子。這就是您的機會……”
楚雲哲豎起食指抵在鼻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眼裡滿是譏誚,“他既已知毒是劉婆子所投,你以為,他還不知劉婆子是誰的人?本王的機會,在哪?”擺擺手,閉著眼道,“退下吧。”
此等白目,看著便覺礙眼,心煩。
“主……”追明還欲再說,楚雲哲再次一揚手,一道勁風朝他襲來,追明只好悻悻然住了嘴。
楚雲哲晃了晃酒壺,斜著抬高壺嘴,將裡頭的汁液全部倒進了嘴裡,抿了抿唇,起身,隨手扔下酒壺,大踏步往門外走。
白玉酒壺在地上彈跳一下,滾了幾聲,完好無損的倒在地面上。
追明皺眉,過去撿起酒壺,趕緊追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