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服,趁著沉香去通知擺飯的時間,她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擰著楚雲逸的手臂低聲問道,“楚雲逸,你怎麼好意思讓人做這麼高的衣領?”
楚雲逸抓住她小手,往飯廳走,低笑道,“這有何不好意思?為夫這是未雨綢繆。”
于丹青,“……”
原本她還想問問,擅改朝服有無問題,如今看來,完全不必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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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乾宮正殿,永顯帝和陳皇后端坐上首,福萬全和僑姑姑伺立在旁。
按照儀制,楚雲逸對永顯帝三跪九叩,于丹青對其六肅三跪三拜,行禮,奉茶,改口。
永顯帝喝了茶,賞給於丹青一對羊脂玉手鐲,囑咐二人相敬如賓,早日為皇家開枝散葉,便不再多言。
輪到給陳皇后奉茶了,于丹青打起十二分精神,規規矩矩的給她行了禮,雙手捧著茶盞舉過頭頂,恭聲道,“母后,請喝茶。”
陳皇后沒有伸手接茶盞,只微笑著道,“安永的禮儀學得倒是極好。”
于丹青眼皮一跳,謙虛的笑道,“兒臣多謝母后誇獎。”
“呵呵。”陳皇后輕笑出聲,扭頭對永顯帝道,“皇上,依臣妾看來,安永的禮儀並無不妥之處,只是不知為何,昨日好些人向臣妾稟報,說三皇子妃不守皇家禮儀,對皇室大不敬。”
永顯帝看她一眼,淡淡問道,“是嗎?可有說明具體何事?”
陳皇后道,“主要有三。其一,下花轎時,理應逸兒箭射轎門,給足下馬威後再下來。結果,安永直接讓逸兒抱著下了花轎。這不僅於禮不合,更是罔顧皇家祖訓。其二,跨火盆時,理應安永親自跨過,結果,也是逸兒抱著她跨過的。其三,挑蓋頭時,她還說,逸兒以後只屬於她一人。皇家子弟,哪有一生只守著一人的?”輕嘆一聲,“臣妾也沒親眼瞧見,不知是真是假,是以,當時也沒能及時駁回。”
于丹青心下冷笑,果然,陳皇后不喜她,或者說非常討厭她。這才第一天,就給她列了三條罪狀出來。偏偏三條屬實,她根本無從辯解。他們的親事不合禮之處太多,並無人提反對意見,她便以為大家默許了他們的失禮。誰知……只怪自己太過大意。
永顯帝點點頭,遂看向于丹青,“安永,皇后之言,是否屬實?”
他說話的聲音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于丹青拿不準他的意思,琢磨一番正待回話,卻聽楚雲逸恭敬的回道,“回稟父皇,母后所言屬實。不過,這都是兒臣的決定。女子出嫁從夫,言行理當謹遵夫訓,安永勸了兒臣多次,兒臣心意已決,她也只得順從。”
陳皇后頓時大驚,擰眉看他,滿眼的不贊同,“逸兒,你一向恪守禮法,怎會如此胡鬧?本宮還以為別人攀誣了安永。”
楚雲逸淡淡道,“的確是攀誣了安永,這一切原本就與她無關。母后有所不知,兒臣好不容易才娶到安永,對她自是百般珍惜,何況,安永一向溫柔體貼,知書達理,謙和恭順,兒臣並不以為她需要下馬威。至於第二條,跨火盆的目的,乃是燒掉過往不吉,祈願今後生活越發紅火。兒臣與安永已是夫妻,夫妻本是一體,她跨或者兒臣跨,結果一樣。最後一條,兒臣原本就只屬於她一人,此話並無不妥。”
此話一出,在場之人都愣住了。
陳皇后臉色難看極了,強顏歡笑的看著永顯帝,“皇上,您看看逸兒都說的什麼話?這哪是堂堂皇子能說的?”稍作停頓,又自責道,“妹妹走得早,都怪臣妾沒盡好嫡母本分,沒能教導好他。臣妾甘願受罰,請皇上責罰!”
于丹青氣結,恍然道,陳皇后的確不喜她,但從未明著為難過她,或許她根本看不上她,她的目的一開始就是打壓楚雲逸。
思忖間,又聽永顯帝寡淡的聲音響起,“安永,此事因你而起,你有何話說?”
于丹青一直舉著茶盞,手已經有些痠軟,她忍耐著,沉吟片刻,恭聲道,“回父皇,兒臣以為,母后並無過錯,無需受罰。天下皆知,母后賢良大度,寬厚仁慈,賞罰分明,對諸位皇子公主極盡疼愛,悉心教導,諸位皇子公主的禮儀教養皆為上乘,深受世人敬愛。母后母儀天下,實乃天下女子的典範。”
陳皇后愣了愣,眉間閃過一絲厲色,很快隱於無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