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沒理她,沉默少頃,突然開始自言自語,“於府有女如此,不知是幸或不幸。目光如炬,什麼事都看得門兒清。於府滿門,在她眼裡什麼都不是。連我這把老骨頭,也沒放在眼裡,字字誅心,也不怕把我當場氣死。好話歹話,我今日已經說盡,她卻毫無悔改之心。看著吧,婚禮之後,陳姨娘母女定然不會只是發燒昏睡這麼簡單。人哪,真有因果報應,做了惡,總有報應的一天。那陳氏,落在她手裡,也不算冤。只是,三丫頭畢竟是我於府血脈,我是萬萬不會看著她被毀的。”
“您的意思是?”何嬤嬤小聲問。
老夫人沉吟片刻,提起柺杖用力敲了兩下地面,沉聲道,“趕緊給三丫頭指門親事。成親之前,就寸步不離的呆在我跟前,我不信她還敢來我面前殺人!你,這就帶人把三丫頭抬過來。”
何嬤嬤遲疑了一下,“是,奴婢這就去辦。”
*
廳堂拱門後,于丹青深吸口氣,面上掛起一片不捨,抬腳跨進了廳堂。
熹王妃笑問,“和老夫人話別好了?”
于丹青頷首。
於夫人上前扶著她手臂,柔聲道,“知道你跟你祖母感情深,捨不得她。你又不是遠嫁他鄉,皇宮和於府離得這麼近,什麼時候想她老人家了,隨時回來看看就行。別難過了啊。”
“正是。走吧,三皇子的花轎已經臨門了。”熹王妃起身,看了眼阿蘭一直捧著的鳳冠,笑道,“安永,現在你可得戴上鳳冠了。”
于丹青笑笑,讓阿蘭給她戴上鳳冠,蓋上大紅絲蓋頭。
於彥修一身絳紅新袍,蹲下身子,“二妹妹,來,二哥揹你。出了這門,你的腳可就不能沾地了。”
于丹青爬上他清瘦的背,他的身體明顯往下趴了趴,于丹青失笑,“二哥,我會不會把你壓壞了啊?”
雖是二哥,可到底也只是個十幾歲的文弱書生,估計都沒背過人。
於彥修一咬牙,站了起來,捧著她大腿往上聳了聳,挺直背脊穩步往外走,走了幾步才笑道,“壓壞不至於,明日一早,肩酸背痛倒有可能。”
于丹青噗嗤一笑,對這個甚少見面的二哥平添了些許好感,“一會兒背不動了,放我下來就行。你也知道,我這婚禮出格的地方多了去了,不差這一點。”
於夫人在旁邊笑罵,“這是什麼話!這幾日你二哥可是拿小柯練了多次,你這身量,還能沉過小柯?揹你上花轎,沒問題!”
于丹青愣了愣,小柯,是於彥修的貼身小廝,目測有一百斤左右。
這個清風般安靜的少年,用這種方式,終於讓她在於府這方算計場裡體會到了些許親情,生了出嫁的離情別緒,
她鼻頭一酸,攀緊他肩膀,悶悶的喊了一聲,“二哥。”
“嗯?”
于丹青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就是想叫叫你。”
“哦。”
穿過後院,於彥修頸上已出薄汗,喘氣聲也粗了一些。于丹青忍不住道,“二哥,你該鍛鍊身體了,免得以後二嫂嫌棄你。”她才八十來斤,這麼一會兒,他就累成了這樣,這身板兒,確實太弱了。
於彥修臉上浮起一朵紅暈,又把她往上抬了抬,道,“還不知你二嫂在何處呢。”
于丹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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